二来琢磨多时,琢磨出一样最来钱的勾当:收藏。这条小街上,连收藏尿片的都有,就是没人收藏字画。自己又学过几天篆刻,基本属对口。而且,跟文化馆的几位老师也熟,塞瓶酒,去要几幅破画,不会不给面子。
几折腾,一个“世界名画收藏中心”的大灯箱,就亮红了半条街。
灯箱亮在那儿,光耗电,却不来生意。二来着急,正要拆掉灯箱重开门面,这天,来了一位干部风派的人,问有没有好一点的画。二来说有。
二来嘴里应着,就到里边去拿出一幅画。一边往开放,一边对那干部风派的人说:“这幅,咋样?”
那个干部风派的人看了看,说:“有更好一点的吗?”
二来问:“你做啥用?”
那人也不避二来,说:“最近市人大要开会。会上要任免一批干部。而今都兴这玩艺,说这有档次。操!有好一点的,拿出来看看。合适就买,不少给你钱。”
二来一听,说:“有是有,恐怕价钱……”二来说着,用眼瞟了一下那人的脸色。这主,大约钱赚得没处放了,又想往官场挤。
那干部风派的人又说:“有,就拿出来看看。看后再说价钱。”
二来又走到里边去,翻箱倒柜地响了好一会,拿出一张很旧很旧的油画,画布的边边上,都有了小虫眼眼。画上画的是一群洗澡的女人,个个都那样丰满迷人。
那干部风派的人看了,一笑,说:“都没穿衣服呀?”
二来也一笑,说:“穿衣服就不值钱了。”
“什么价?”那干部风派人很想要的样子。
二来说:“不用忙问价,你应该先问问这是谁的作品。”
“谁的?”
“十八世纪,法国大画家安格尔的作品,《土耳其浴女》。还有一幅更好的,是十六世纪比利时大画家佛兰德斯的代表作《劫夺吕西普女儿》。昨天被一个港商买走了。”
那干部风派的人,并不关心安格尔是谁,佛兰德斯是谁,最关心的是价钱。又问:“你说吧,多少钱?”
“付美金还是人民币?美金五万。人民币10万。”
“这么贵!?”那干部风派的人,没想到一张破画,值球这么多!停了一会,又说,“人民币五万,行不行?”
二来想了想,心照不宣地说:“行。看你也是有特殊用途,才来买的。我赔点就赔点。祝你马到成功。不过,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这幅画。”
双方高高兴兴,成交。
没隔几天,一位夫人到二来店里来,说有画要卖。问二来要不要。
二来接过画一看,这画认识,就是他刚卖出去不久的那幅《土耳其浴女》。这画咋到了她手里?二来稍稍这么一琢磨,就琢磨出来了。便不屑一顾地说:“你这画,也拿来卖呀?这能值几个钱?我店里都是收藏的世界名画。你这画放这儿,看也没人看的。”
那妇女有点失望:“哎呀,你看着办吧,我也不是一定要卖多少钱。也是朋友送的。你看,这群光身女人老放在家里,我担心把男人看坏来。扔了呢,又可惜。反正你是做这一行生意的嘛,总比我们知道一些,对不对?”
二来一听,头也不抬地说:“看你也是老实人,给一双袜子钱,留下行了。”
一群洗澡的女人,换一双袜子。买卖双方都高兴。
第二天,又有一个大分头穿西装的年轻人,到店里来问有没有好一点的画。
二来说有。问他是自己挂,还是送人。
那个大分头穿西装的年轻人也不避二来,说:“最近市上要开人大会,会上要任免一批干部。而今都兴这玩艺,说这有档次。操!有好一点的,就给我拿出来看看。合适就买,不少给你钱。”
二来一听,说:“有是有。恐怕价钱……”二来说着,用眼瞟了一下那人的脸色。这人也像是个有钱的主,不知有了钱为啥还要往官场挤。
那个大分头穿西装的年轻人又说:“有,就拿出来看看。看后再说价钱。”
二来,走到里边去,很快拿出那幅《土耳其浴女》,给他看。
那个大分头穿西装的年轻人看了也一笑,说:“都没穿衣服呀?”
二来也一笑,说:“穿衣服就不值钱了。”
“给个价。”那个大分头穿西装的年轻人很想要的样子。
二来说:“不用忙问价,你应该先问问这是谁的作品。”
“谁的?”
“十八世纪,法国大画家安格尔的作品,《土耳其浴女》。还一幅更好的,是十世纪比利时大画家佛兰德斯的代表作《劫夺吕西普女儿》,昨天,被一个港商买走了。”
那个大分头穿西装的年轻人,似乎也不懂安格尔、佛兰德斯是谁,直接说:“你说吧,多少钱?”
“付美金还是人民币?美金八万,人民币十六万。”
“这么贵!?”那个大分头穿西装的年轻人,没想到一张破画,值球这么多!停了一会,狠下心来说,“人民币八万,行不行?”
二来想了想,仍心照不宣地说:“行。看你也是有特殊用途,才来买的,我赔点就赔点。祝你马到成功。不过,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这幅画。”
双方高高兴兴成交。
一成交,二来马上爬上屋去拆下灯箱,卷起被窝走人——跟文化馆王老师要来的一张破模仿画,能赚十三万,这儿肯定不能再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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