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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六


  “不处理,坚决不放开!”

  弯弯绕、马大炮和瓦刀脸女人也都叫了起来:

  “瞧瞧,这群人多厉害,连主任都敢顶!”

  “无法无天了!”

  “不给人留活路了!”

  马之悦冲着他背后的人大声地喊着:“嗨,嗨,都不要吵,都不要吵,你们挺大的人,跟一些小孩子家吵什么呀!”他背后的人觉着有了撑腰的,劲儿来了!

  年轻人呢,听出马之悦是话里套话地骂人,更气的不得了,全都不听他的,吵得更凶了。

  焦淑红对伙伴们说:“别吵,咱们有理跟他们讲,看他有什么花样儿耍!”

  年轻人这才静了下来。

  马之悦说:“这类的纠纷,用不着你们管,应当交给领导解决。你们团支部有权处理吗?”

  焦淑红说:“这就用不着你指手划脚了,我们当然要交给领导处理!”

  马之悦说:“好嘛,交给我吧!”

  焦淑红不屑地一撇嘴:“你呀,你得说清楚怎么处理,说说领导应当说的话,我们才听你的!”

  马之悦急了:“焦淑红,你当团支部书记的总得有点组织观念吧?你说说,咱们俩谁是这里的行政领导?”

  他的背后忽然有人插言了:“我,我是!”

  马之悦回头一看,搭话的人是焦克礼。

  焦克礼正在跟几个小组长安排打麦场的事儿,焦二菊火冲冲地跑去找他。

  焦克礼一听这件事儿,气得跳脚,扔下手里的家具就跑。跑出场边,他又停住了,对焦二菊说:“大婶子,这是一件大事儿,得跟喜老头商量商量。”不等回话,马上又转弯跑到队部。喜老头听焦二菊一说,就问焦克礼:“你说说,这件事儿应当怎么看呢?”

  焦克礼说:“当然得用阶级斗争的眼光看啦!”

  喜老头又问:“怎么处理合适呢?”

  焦克礼说:“把鸡全给他捉起来,不认罚就不放给他!”

  “刚才马大炮抽木头……”

  “这件事儿跟那件事儿全是有意要捣乱,用这一件整他们,比用那一件对咱们有力量……”

  喜老头一拍手说:“好,看得准,说得对!对这种人不能光讲团结,得斗了。去吧,狠狠地斗,拿出咱们农业社的气魄来!”

  新队长鼓足了劲儿,领着焦二菊赶到这里。

  年轻人一见自己的队长来了,更长了精神。

  焦克礼威风凛凛地跨上桥头,先看了焦淑红和马翠清她们一眼;从眼神里,他得到了鼓励和支持随后又往马之悦跟前一站,说:“马主任,你找我哪?有话就说吧。”

  马之悦说:“你这团支部组织委员,得教育青年们懂得组织纪律,服从领导!”

  焦克礼说:“我还得教育他们擦亮眼睛,坚持真理,敢跟坏人坏事斗争,不让耍威风的人吓住,也不让玩阴谋的人骗住,明白吗?”

  马之悦说:“克礼,你怎么也学会了说这一套阴阳话儿了?这是应当学的本领吗?服从领导,听从指挥,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比什么不强啊!以后有空真得给你们开开会,好好地教训教训你们。太不象话了1 赶快把鸡放开吧!”

  焦克礼大声说:“我现在就有工夫教训你!从你这些话里一点儿领导味儿都闻不着了,你包庇不遵守制度的人,还让大伙儿服从你的‘领导’,你想把大家往哪条路上领啊?”又转脸看看弯弯绕这伙子人,一语双关地说:“我再宣布一声:谁想浑水摸鱼,挑拨是非,那是办不到。对不起,这是发生在第一生产队的事儿,得由我处理。”

  身后的焦二菊帮一句:“对啦,克礼又是县官,又是现管,我们得听他的!”

  马之悦朝这儿走过来的时候,一直认为这么一件小事儿,来到这儿,说几句,道几句,鸡撒了,人散了,威风显了,好人当了,两边只能暗地结仇,湿不了自己的袜子,也泥不了自己的鞋,没料到,一插手又这么难缠,而且还有点要把小事儿闹大的趋势。他想:看样子,退是不行了,这伙子中农不会让自己退,这伙子孩子、女人也不会让自己退,干脆,闹到乡里去,把李世丹扯进来得啦!他听到焦克礼说的那些话,觉着这个毛小子的气焰实在让他难忍,一股子无名的怒火就冲上来了。他朝四周看看,没看到一个顶事儿的干部,也没一个心眼儿多的老贫农,胆子更大了,就用一种外软内硬的口气问焦克礼:“克礼,你开口一个行政领导,闭口一个有话对你说,你都把我给闹糊涂了!你到底是当了什么干部呀?”

  焦克礼一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又用手一拍胸膛:“东山坞第一生产队代理队长!”

  马之悦故作惊讶地点了点头:“噢,已经选了?瞧,我还不知道哪!我真有点儿官僚主义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使劲儿撩拨弯弯绕这伙子人。

  弯弯绕立刻插上来说:“多会儿选的?反正我没有投票。”

  马大炮也喊了一声:“我也没投票!焦克礼,是谁封的你呀?”

  焦克礼说:“党、群众!”

  焦二菊马上带着大伙儿喊:“我们!”

  “对啦,我们大伙儿!”

  “谁敢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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