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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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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二菊说:“甭管是谁了,咱们得抓抓了。先召开个会,说道说道,动员大伙儿把心弄齐一点儿,要不我没法儿跟长春交差呀!咱们虽然不是党员,可是念的是党的书,办的是党的事儿,就得象个党员的样子。你们知道吗:每一个党员都要无条件服从党的决议!” 志泉媳妇和福奶奶两个虽说没有念过那个《党员课本》,“服从党的决议”这词儿的意思还是懂的。 福奶奶附和说。“党怎么安排的,咱们就怎么做,好吧?” 志泉媳妇说:“对啦,干脆改选,等她回来,告诉她改选掉了,她一定美不颠的。” 焦二菊说:“让她听听大伙儿的意见吧,选掉了,也让她心服口服才行。我们也得象支部那样讲究民主集中制。这样吧,咱们两条道儿一齐走,你们娘俩辛苦辛苦,挨门找找人,不管有孩子的,没孩子的,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只要是收麦的时候能够伸伸手的人,全把她们动员去,别又光耍咱们几个人。你们召集你们的会,我马上跑一趟,把主任请回来,反正顶多也就是这一回了。” 福奶奶说:“哟,来回六、七里地,哪还来的及呀!” 焦二菊把脚一伸:“你瞧,六、七里该老几!保管你们没把人找齐,我就跑回来了!别抬了,快找人吧。” 志泉媳妇说:“行,开完会再抬,把缸都抬的满满的,明天好一扑那心收麦子。” 焦二菊离开狮子院就往村外跑。她没有一般女人家那么多的罗嗦事儿:出个门,还要梳梳头,洗洗脸,换件新衣裳,看看鸡、瞧瞧猪,嘱咐一声孩子,关照一下邻居;这些事儿她根本没往心里装,也不去想它,看见别人这样,还讨厌哪!说实话吧,这会儿,她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是从屋门到院门,全都是四敞大开的;又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儿,怕哪家子人呀?更没有金银财宝,谁还能把家给搬走哇?她把充沛的精力全都投到工作、劳动上,投到为别人、为农业社的奔波上。她自称是“打杂的”,她干的就是一些别人不大留神的事儿。过去呢,全是凭着热情干,如今,她是有学问、懂政策的人了。她已经四十多岁,倒有一颗十八、九岁大闺女的心;她那心是火热的,她乐意东山坞的工作在全县数第一,她乐意东山坞一跳脚就跑到共产主义去。那个社会到底儿什么样,她不太清楚,可是,她敢对任何人肯定它“好”。怎么个好法呢?旧社会给人家当使唤丫头那会的日子当然比不上它好,今天农业社的日子也不会比上它,反正共产党说好,在她家住过的县委书记说好,萧长春说好,跟她一条枕头枕了几十年的韩百仲说好,当然就好了;谁敢说共产主义不好,你试试,焦二菊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你!她大步流星地往村外走。才过小桥子,见远远的麦地里有两个人脸对脸地站着说话儿哪。冲这边那个是韩百旺,冲那边那个,焦二菊光从后背就一眼认出来了,扯开嗓子喊:“喂,喂,我说,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哪?” 韩百仲扭过脸来,也冲着她喊:“喂,喂!忙忙匆匆地你干什么去呀?” 焦二菊说:“我请咱们妇女主任去!” 韩百仲摆着手说:“算了吧! 来,来,我就手跟你说一声。” 焦二菊走过来,她立刻看出,韩百仲的气色不太好,就问:“长春回来了?” 韩百仲摇摇头:“我到山坡子上转了个圈儿刚回来,还没有见着他。看样子,这回要糟心。” 焦二菊没听出头脑:“怎么啦?” 韩百仲说:“刚才百旺大哥到大湾卖豆片去,听老孔说李乡长回来了,马之悦昨晚上在那儿跟李乡长一边下着棋,聊到半夜才回来……” 焦二菊说:“这有什么糟心的呀!” 韩百旺站在一边,愁眉苦脸地说:“这里面的奥妙,不要说你不知道,连萧支书也不大摸底儿。他们俩是吃喝不分家的老交情啦,李乡长能不护着马之悦呀!” 韩百仲说:“看样子,又得节外生枝了。” 焦二菊拍着手说:“妈的,怎么这样多七股子八权的,真烦死人了!” 韩百仲说:“同志,可别发烦,不复杂就不叫斗争了。你先别远去,等我找到长春,听听消息,咱们再行动。” 焦二菊问:“会还开不开呢?” 韩百仲说:“照旧开。昨晚上不是说了吗,你主持,我跟长春要是脱的开手,也去听听,我们助威,你办事儿!” “哟,你们在跟前,我还敢说话呀,说错了呢?” “我们不在跟前,你说错了就行吗?” 焦二菊笑了:“不找就不找。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干好干赖,我先干着瞧!” 韩百仲也笑了:“哎,这才象个积极分子的样儿!”又对韩百旺说:“你不用把心眼儿窝的小酒盅似的,只要咱们不急躁,不发烦,不怕斗争,没有过不去的河沟子。你忙事情去吧,我到街里找找长春去。” 焦二菊见他们过了桥,刚要转身往回走,见小桥子南边有个女人洗衣裳,就朝那边喊:“子怀家!” 马子怀女人答应着:“哎!” 焦二菊说:“吃了晌午饭,咱们在大庙里开妇女会。” “哎。” “你顺便催着大炮家的那个。” “我催不动吧?” “别强迫命令,多来点说服动员嘛!” “反正我把话捎到,她要不去,你可别怪我呀!” “她凭什么不去?你告诉她,就说我下的请帖,她要是不去,我就亲自去请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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