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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金汝林坐下了,还是不放心:“大人,您要是身体欠佳,我改日再来吧。”

  铁麟长出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说吧,什么事?”

  金汝林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几页写满了字的纸。

  铁麟接过来看着,纸上那些字在他眼前晃动着,模模糊糊的半天也看不清楚。

  金汝林注意到,铁麟捧着纸的两只手一个劲儿地颤抖。

  铁麟终于把纸上面的字看清了。

  金汝林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铁麟说:“嗯,是有点儿事,不过跟你没关系。”

  金汝林说:“我能效什么劳吗?”

  铁麟说:“不,不用……这些材料是从哪儿来的?”

  金汝林说:“您知道大运西仓有个李疯子吗?”

  铁麟立刻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挑水的疯子?”

  金汝林说:“正是他,他叫李桑林。他,还有刘大年……就是那次难为您的那个仓书……他们跟三年前死去的那个黄槐岸都有关系……”

  铁麟立刻警醒起来:“什么关系?”

  金汝林说:“三个人是拜把子兄弟……李桑林一直不相信黄槐岸是暴病而亡,总怀疑是被人害死的……”

  铁麟问:“他就是为这事疯的?”

  金汝林说:“他根本就没有疯,是装疯。”

  铁麟“唔”了一声,深深地点了点头。

  金汝林继续说:“黄槐岸死了以后,李桑林到处为黄槐岸鸣冤叫屈,许良年指使原来的通州知州韩克镛把他关进了大牢,他这才装起疯来的。”

  铁麟说:“这些情况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金汝林说:“我刚才提到的那个仓书刘大年是许良年的女婿,有些情况是林满帆从他那儿探听出来的。”

  铁麟问:“林满帆是谁?”

  金汝林吃惊地问:“大人不认识林满帆?”

  铁麟说:“哪个林满帆?”

  金汝林说:“就是大人写的条子,让卑职给他在大运西仓安排个差事……”

  铁麟还是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金汝林脸上的汗涌了出来:“啊……有……四五个月了吧……他原来是个运丁,扬州人……啊……媳妇叫樊小篱……”

  听到樊小篱的名字,铁麟心里轰地一震。他立刻记起了运河边上那一幕,急忙说:“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这个……林满帆干得怎么样?”

  金汝林立刻放心了:“很精明,很能干,是个可以依赖的人。对大人的恩德念念不忘……”

  铁麟仔细地研究起了那纸上写的材料,谨慎地说:“这么说,穆彰阿真的是他们的后台了……有证据吗?”

  金汝林说:“据李桑林讲,黄槐岸已经掌握了他们足够的证据,他们贪污的每一笔账黄槐岸都记得清清楚楚。”

  铁麟说:“可惜黄槐岸已经死了。”

  金汝林说:“据说那些证据还在。”

  铁麟说:“在哪儿?”

  金汝林说:“李桑林说,黄槐岸有一个小铁匣子,如果能找到那小铁匣子……”

  铁麟问:“他说了到哪儿去找那小铁匣子吗?”

  金汝林说:“有个女人……叫小鹌鹑……”

  又是小鹌鹑……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在哪儿?还有那更加神秘的唐大姑……想到唐大姑,便联想到唐大姑给他那锦盒药丸,继而又联想到刚才那两个小畜生……

  金汝林走了以后,铁麟半天都没有离开西花厅。他手里那几页纸,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朝廷就要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这是王鼎大人和穆彰阿之间的拼杀……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又不能轻易地挑起来……要确保王鼎大人在这场拼杀中的胜利,就必须要为他提供铁一样的证据……可是,怎么才能找到小鹌鹑呢……

  天已经黑了,曹升悄悄地走进来:“老爷,您该用餐了。”

  铁麟默默地站起身来,跟着曹升朝后宅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他突然发现冬梅和妞妞直挺挺地跪在那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曹升悄声问:“老爷,您瞧……”

  铁麟说:“你去通知许良年,把他的宝贝儿子领走。”

  妞妞一听,吓得慌忙朝铁麟磕头,磕得石台阶咚咚的响:“大人……铁大人啊……您千万别把我交给许大人……孩儿愿意伺候您……求求您了……孩儿到了许大人手里就没命了……铁大人……救命啊……”

  铁麟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朝自己的书房里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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