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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个年已三十三岁,尚未出嫁的叶赫老女,她串连着哈达、辉发、乌拉、叶赫、建州和蒙古的戏剧性关系,真是今古奇闻。 当初,努尔哈赤打败九部联军以后,取得古勒山战役的全面胜利,双方不得不休整,和平在一段时期成为各部的共同需要了。尤其是叶赫部的布寨被杀,损失惨重。他弟弟纳林布洛为了兄长的惨死,昼夜哭泣,饮食不进,久郁成疾。乌拉布占泰刚从建州回到乌拉,也无战心。于是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叶赫、乌拉、哈达、辉发四部遣使到建州,向努尔哈赤赔礼道歉。表示今后愿意结亲和好。因此叶赫布扬古主动将妹妹布喜娅玛拉许配给努尔哈赤为妃(即所谓叶赫老女),努尔哈赤当即答应,并备送了聘礼。这亲事算是订下了。那时,布喜娅玛拉年仅十五岁,但她长得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洁白的面庞,弯弯的细眉,瓜子脸颊上,笑靥长留,一副天生的美人坯子。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 俗话说;“古今美人多磨难。”布喜娅玛拉的遭遇更是坎坷。与努尔哈赤订婚不久,她哥哥布扬古就悔婚,使她闺留在叶赫娘家。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叶赫纳林布洛攻打哈达,并想一举吞并它。哈达部长猛格布禄送三个儿子到佛阿拉去做人质,向建州请求出兵援助。努尔哈赤随后派大将费英东和噶盖带领二千人马帮助哈达,并驻防在那里。纳林布洛害怕了,他不愿意让哈达倒向建州一边,就设计离间他们的关系。后来纳林布洛通过明朝开原通市,致书哈达猛格布禄说:“你如果从建州撤回人质,并将费英东、噶盖捆绑送来,把建州那二千兵马消灭掉,俺就把布喜娅玛拉嫁给你作妻子,两部重修旧好。”猛格布禄当即答应,但机密泄露,这事激怒了努尔哈赤,立即出兵哈达,攻破南关,哈达遂被努尔哈赤并吞了。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辉发部拜音得里,曾向努尔哈赤请求赐婚,既获允准,却背约不娶。拜音得里听说布喜娅玛拉天姿国色,艳美绝伦,便派使者往叶赫求娶。叶赫纳林布洛正想离间建州与辉发关系,便答应拜音得里请求,愿意将公主布喜娅玛拉嫁给他。努尔哈赤以背约不娶为借口,出兵辉发,并一举吞并。于是布喜姬玛拉的婚事又搁浅下来。 万历三十五 三十六年,乌拉部长布占泰在乌碣岩、宜罕山城两次大战中,都被努尔哈赤打败,心中仍不服气,又与叶赫串通一气,共同对抗建州。叶赫又主动将那已聘给努尔哈赤之老女布喜娅玛拉准备再送给布占泰为妻。由于布喜娅玛拉乃当代绝色美女,谁人不晓,布占泰本是好色之徒,当然乐意。遂应下这门亲事,却又中了叶赫离间建州与乌拉的计策,激起努尔哈赤对乌拉的愤怒。 为了与叶赫抗衡,为了尽快统一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和黑龙江中下游流域,乌拉就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一棵大树。砍倒大树,扫除障碍,才能打开通路。努尔哈赤把征服乌拉比作砍伐树木。他说道:“想砍伐一棵大树,哪能一下子骤然折断。必须用斧头先砍,逐渐砍细,然后才能折断。两个相等的部落,怎么能一举歼灭对方呢?应该先把它周围的小部落一个个收服过来,再孤立它的乌拉城。”从这生动形象的比喻里,可以想见努尔哈赤对于收服乌拉部,真是费尽了心机。为砍倒乌拉这棵大树,二十年来,努尔哈赤交替使用联姻誓盟与武力征伐的两手政策,仍然没有使布占泰屈服。万历四十年(1612年)九月二十二日,努尔哈赤亲率三万大军,借口布占泰屡背盟约和以鸣镝射女儿娥恩哲,急速向乌拉进兵。努尔哈赤坐在黄罗伞下,顶盔贯甲,骑着大白马,鸣着号角,击鼓向前,以示军威。第五子莽古尔大,第八于皇太极随军出征。远远望去,建州军队盔甲鲜明,纪律严整,真是兵雄马壮。二十九日抵达乌拉境内,沿着乌拉河而下,直达乌拉大城的河对岸列阵。乌拉布占泰见建州兵骤然而来,决定不与努尔哈赤决战,采取白天出兵袭击,夜间收兵休息,以疲劳建州兵卒的战术。这时候,莽古尔泰和皇太极提出建议说:“布占泰不出城应战,咱们就渡过乌拉河,主动去出击。”努尔哈赤听了,告诫他们说:“你们所说的话,像浮面取水那样容易。凡事都要深思熟虑。比如砍伐一棵大树,总不能一斧子砍断吧!需要一斧一斧慢慢砍下去,逐渐砍断。两个大小差不多的部落,怎么能一举消灭对方?”于是命令先将乌拉大城周围的各个小城攻占,以孤立乌拉大城。又令士卒纵火,把沿河六城的房屋、谷物全部焚毁。 乌拉布占泰见沿河六座城寨全被焚烧,财物粮食尽被烧毁。接着又有五城失守,而建州还没有退兵的意思,十分着急。便派遣大臣英巴海乘船到建州军营的对岸,对努尔哈赤派来的使者说:“大王兴兵到此,不过是一怒之下而为之。今天,敬请息怒,可否留下话退兵。”努尔哈赤听了乌拉来使的传话,不予理睬。于是,布占泰连续三次派遣使者前来求和,努尔哈赤都不予接见。布占泰只好亲自率领六员大将,乘独木船来到乌拉河中流,叩头请求建州兵熄灭烧粮之火,撤退围城之兵。努尔哈赤得知前来求见,便身披明晃晃的盔甲,胯下骑着大白马,从军营中走出来,步人乌拉河,水至马腹,站立河中。布占泰看见努尔哈赤亲自出营,慌忙叩头,恳求说:“乌拉部就是恩父的部。乌拉的谷,也是恩父的谷。请不要再焚烧谷物。”听了布占泰的话,努尔哈赤强压怒火,严厉地责问布占泰道:“布占泰!你在战场上被擒获,俺赦你不死,从宽厚养款待,放你回乌拉并扶你做了部长。俺把三个女儿嫁给你作为妻室。你曾七次立下誓言,说俺对你‘天高地厚’;可你竟变了心,欺骗、蔑视俺努尔哈赤。你七次违背誓言,两次袭击并掳掠俺属下的虎尔哈路。你布占泰扬言:要强娶俺给过聘礼的叶赫女子。俺的女儿是嫁给你作福晋的,岂是你用鸣镐射着玩的么?俺的女儿如果做错了事,你可以向俺明说。俺爱新觉罗的人,没有挨打的先例。百世以前,你不知道,还情有可原。十世、十五世以来的事,你也不知道吗?如果有人动手打俺爱新觉罗的先例,那你是正确的。俺兴兵到这里,难道是没有缘故的?如果没有那种先例,你布占泰为什么要用鸣镝射俺女儿哩?她死后还要蒙受被鸣镝射过的恶名吗?古人说:‘人若折名,甚于折骨’。这次出兵也是迫不得已,俺努尔哈赤并非乐意兴兵动武之人。听说你屈辱俺的女儿,俺才提兵到此。” 布占泰听了,忙着叩头说:“这事可能有人进了馋言,故意离间俺父子的关系,使咱们不和睦吧!俺在水上,下有龙神共鉴。”布占泰讲到这里,他的部将拉布太插话说:“大王有如此之怒,只派一位使者前来责问就可以了,何必兴师动众?”努尔哈赤听了,非常生气地说:“拉布大!俺的部下难道缺乏像你这样才能的人,用你来喋喋不休?辱射俺女儿的事,难道还用俺再查吗?娶俺聘过的叶赫女子,事已属实,不必再问。这乌拉河难道没有结冰的时候?俺的兵哪有不再来的道理。到那时,你拉布太能挡住俺的刀吗?”布占泰听后,大惊失色,制止拉布太说:“无须多嘴”!这时布占泰的弟弟喀尔喀玛感到事已难于分辩,就恳求说:“请大王宽恕原谅,可否听大王一言而定。” 努尔哈赤最后说道:“你布占泰若真的没射俺女儿,没有谋娶俺的约婚,可将乌拉部众大臣和你的儿子,送来俺建州部作为人质。否则,没有凭信。”说完转身回营去了。努尔哈赤将大军留住乌拉五天,在乌拉河边鄂勒珲通呼玛山下做木城(今伊通县赫尔苏城)屯兵千人。 在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正月,努尔哈赤见布占泰不仅不送人质到建州,反而将女儿萨哈连,男儿卓启奈和十七大臣的儿子准备送往叶赫部,并决意聘取叶赫老女,囚禁建州二女而大怒,亲自统帅大军,再征乌拉。因为哨探侦知乌拉部将于十八日送质子去叶赫部,所以他们十七日提前一天抵达乌拉境内。乌拉兵不能抵抗,建州军连续攻下孙扎泰城、郭多城、鄂膜城,当夜军队屯驻于部、鄂二城(诸城皆在吉林城东北三 五十里地)。 正月十八日,布占泰统兵三万,出富尔哈城迎战。努尔哈赤手下众将纷纷求战。次子代善愤然说:“初战,俺们唯恐布占泰不敢出城。便相议设谋,引他出城。今天布占泰既然率兵出战,如果舍掉良机,俺们兴兵到这里,厉兵袜马为的是啥?若是布占泰娶了叶赫的女子,俺们蒙受了莫大耻辱之后,讨伐乌拉部,又有什么益处?今天,俺们大兵到此,兵强马壮,应当传令将士,决一死战。”努尔哈赤听了这些话,愈加沉静地说:“两国交兵,必然是俺与众将领身先士卒,俺不是怕战,而是惜爱众将,恐怕有一 两个受伤。”众将领听了努尔哈赤含有深情的话,求战情绪更高。努尔哈赤见此便进一步激励说:“承蒙上天保佑,俺自幼在千军万马之中,孤身冲突,矢刃交加,身经百战,从无惧色。今天,将何所畏惧。”说罢,努尔哈赤顶盔贯甲,将要率先出战。全军上下,顿时欢声如雷,人人披甲待战。努尔哈赤决定破敌于城下,下令说:“若是击败敌军,可以乘势先夺城门。” 再说乌拉城,高大坚固,城临松花江东岸。周围十五里,四面有门。内有小城,周围二里,东西各一门。有土台,高八尺,周围百步。这时,布占泰已经统率三万大军,严阵以待,两军已经逼近,建州兵下马相峙。初战时,两军弓箭手对射,矢如风发雨注,声如群蜂聚集。杀气凌云,战鼓如雷。努尔哈赤环顾众将以后,拍马舞刀,猛然杀人敌阵,众将领各统亲军,奋力冲杀。那坚甲利剑,铁骑驰突。建州军鼓勇进击,乌拉军拼死力敌。由于建州军潮水般地冲击,布占泰三万大军顷刻大乱。兵溃如山倒,乌拉兵纷纷弃甲丢戈、四散奔逃。尸横遍地,血洒原野。建州兵越过优尔哈城,乘胜进夺乌拉城门。布占泰次子达穆拉率兵守城,拒门坚御。代善之军,最为奋勇。大将安费扬古首先冲到乌拉大城,竖起云梯,率先登城。待努尔哈赤杀到城下时,乌拉大城已经陷落。安费扬古迎接努尔哈赤从容入城,坐在西门城楼上观战。这时,建州各路兵追杀乌拉兵于旷野,布占泰全军崩溃,损兵折将十有七八,只率领百名亲兵,勉强脱身逃回。在慌乱之中,刚到城下,见城上建州大旗迎风飘扬,他大惊失色,正想拨马脱逃,被代善的兵团团围住。布占泰见兵少势单,无心恋战,杀开重围,夺路而走。亲兵又折损大半,收集逃兵近千人,向叶赫部逃去。这一战,建州杀乌拉兵以万计,得甲七千,其他各种器械不可胜数。屯兵十天,犒赏各军将士,编户万家,乌拉部至此灭亡。始建于明代永乐五年(1407年)的乌拉部,历史二百零六年,传九代,十个部长,终于灭亡了。努尔哈赤在“砍倒”乌拉部这棵大树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兵指海西四部中的最后一部——叶赫部。 话说叶赫,为满文语音,其汉意译为盔顶。叶赫部名称的来源,或因其居住山城,城高似盔顶而得名。叶赫河也因其部民居于河畔而得名。叶赫部地近镇北,向明朝贡,取道镇北关,所以明称为北关。它东邻辉发,南接哈达,酉南临开原,西接蒙古,北与乌拉相近。叶赫部长有清佳努、扬佳努,依山势险峻筑二城——清佳努居西城,扬佳努居东城。叶赫西城,临水依山,它位于叶赫河(今寇河)北岸三百米处山坡上。城依山兴筑,故称叶赫山城。城墙由土石混杂一块筑成,分为内、外二城。外城周约五里余,依地势围筑。内城修在外城中东南部的平顶山丘上,随地势围筑,呈不规则形,周约近二里。在西城东四里处,为叶赫东城。它北临叶赫河,南依岭岗。城依山岗建筑,城墙也由土石混杂一起筑成。还有木栅城墙,共为四重城。外城面水依山,形势优越,周长约七里。它的中部偏南为内城,内城兴建在一个凸起的台地之上,高出地面约十米,再筑以高耸墙垣,显得更加突兀险峻,伟岸壮观。它周长近二里,墙随地形,很不规整。外城之外,内城之内,各筑木城,以增加防御能力。 万历十一年(1583年,)清佳努。扬佳努乘哈达王台、扈尔干两丧连报之机,先后纠挟恍惚太、瓮阿岱万骑攻掠哈达,哈达兵败之后,叶赫大肆焚掠哈达各城寨财物。哈达部长猛格布禄迫于无奈,只得向明朝驻辽东巡抚李松求助。明廷坚持用女真牵制女真的策略,向叶赫提出警告,并以停止贡市相威胁,仍无济于事,叶赫继续对哈达抢劫不断,于是明巡抚联络抚顺关总兵李成梁,备御霍九皋等,一起计议,命令一千人马解甲易服,埋伏于镇北关内。然后引诱清佳努、杨佳努到镇北关去。二人领兵马三百余人人关。突然之间,信炮齐鸣,伏兵四起,遂斩杀清佳努及其子兀孙学罗、扬佳努及其子哈尔哈麻,那三百多兵马一个也没逃脱,全部丧身。在这同时,抚顺总兵李成梁听到信炮声,率领精兵一千余人,驰往叶赫城,斩杀叶赫兵千余人。在李松、李成梁的攻杀下,叶赫人再不敢对哈达骚扰了。 清佳努子布寨、杨佳努子纳林布洛分别承继叶赫部长。兄弟二人又在谋划对哈达用兵的事,消息很快传到抚顺关李成梁处。万历十六年(1588年),李成梁又带领兵马一千人,兵临叶赫,布塞慌忙弃西城,逃往东城,与纳林布洛合兵一处,紧闭城门,不予应战。李成梁又指挥兵马包围了东城,只见城上矢发如雨,滚木镭石。齐打下,使李成梁的兵马死伤很多。一连攻打两日,仍未攻下,在滚木镭石打击之下,兵马无法前进。李成梁随即下令收兵,便用大炮轰击。每发炮弹里面,装满铅弹。那炮弹、炸,里面的铅弹四处崩射。那铅弹厉害无比,遇木板,板被穿成孔;射在墙上,墙倒一片;撞在人身上,必死无疑。只听“轰!轰!轰!……”一连几炮,城内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答应了。叶赫两个首领如惊弓之鸟,被大炮吓破了胆,他俩见大炮还装在车上担心明朝的士兵再放几发炮弹,又向李总兵请求说;“恳切希望总兵大人把攻城的云梯烧了,不能再放大炮,也不要挖走俺粮窖的粮食。”李成梁听后,遂让士兵将那攻城的云梯烧了,不准再向城里放炮,更不准去抢叶赫的粮食。然后,撤兵回抚顺关去。 这次战争结束以后,使叶赫受到重创。叶赫虽从哈达得到一百九十九道敕书,但较哈达少一道,即南关五百道、而北关四百九十九道。更有甚者,叶赫东城的域墙,楼房均受到严重破坏,军民死伤惨重。这是继清佳努。扬佳努之后,受到明廷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且说布寨和纳林布洛又一次受到明廷抚顺关总兵李成梁的重创,元气再损;恰在这时,努力尔哈赤已统一建州女真。但叶赫二部长对建州的实力估计不足,在劫寨和谈判失败之后,纠合九部联军,发动古勒山之役。布寨在古勒山下丧身,纳林布洛多次派遣使者前往建州,索讨其兄布寨的尸体。努尔哈赤把尸体砍下一半,让使者带回。于是北关叶赫部与建州努尔哈赤便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不久,素性刚暴的纳林布洛,因念兄仇,昼夜哭泣,不进饮食,郁郁成疾,后来死去。布寨子布杨古、纳林布洛弟锦台什继为部长。 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努尔哈赤的侧妃,叶赫扬佳努的幼女——孟古病危。思念其母,努尔哈赤派人前往叶赫部,恭请锦台什送孟古母亲前来建州,以便让其母女能在临终前见上一面。可是,锦台什执意不肯。只派孟古原来的乳母丈夫南泰前来探望。努尔哈赤对此大为不满,两部的关系又进一步恶化了。 三年以后,努尔哈赤对叶赫部实行报复行动,于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正月初八日,努尔哈赤亲自率领大军三千人,前去攻打叶赫部,连续攻下二城七寨,掠回叶赫部民二千多人,牛羊上万头。从这以后,两部之间冲突迭起,矛盾更加尖锐。 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努尔哈赤在统一海西三部之后,兵势很盛,便想一举扫平叶赫部。但他过高估计了建州的兵力,低估了叶赫部精锐骑兵的战斗力。当努尔哈赤及其弟舒尔哈齐兄弟统率建州兵全员出征叶赫部时,叶赫锦台什、布扬古两首领指挥本部骑兵出城列队迎战,两军相对,大战于旷野,战斗十分激烈。 因为叶赫的骑兵比建州的骑兵勇猛,建州的步兵比叶赫的步兵善战,两军互有长短。在一般情况下,建州兵畏惧叶赫骑兵。今天,叶赫兵正是以己之长,攻建州兵之短。经过一番厮杀,建州兵抗不住叶赫轻骑的冲击,纷纷溃败。努尔哈赤一时不能左右战局,叶赫骑兵紧紧地随后追杀,以致大败而归。舒尔哈齐中箭负伤,族众多人战死,兵将死伤过半,甲胄、器械几乎全部损失。回到佛阿拉,努尔哈赤大为恼怒,决意报复。他立即命令工匠日夜打造兵器,下令征调洪丹、土乙其等五个部落的士兵,以备十月再战。 再说叶赫部长锦台什、布扬古,他们深知努尔哈赤不会就此罢休,遂把建州将再次出兵报复的事报告给明廷。辽东官兵鉴于叶赫部的恳求,又联合蒙古各部,想进行干涉。努尔哈赤得到消息之后,不得不转攻为守,将兵力全部集起来,布防在赫图阿拉以外三十里的叆阳、宽甸以及西部抚顺一线,增设路障,以防敌兵的偷袭。正在这个时候,建州内部有个额驸,即乌拉部满泰的孙子,暗通叶赫与明廷,准备内应,被努尔哈赤破获。经过认真审讯,将所有的参与者,一网打尽,全部斩首示众。在内外矛盾重重的情况下,努尔哈赤加意防守四十多天,只好暂停对叶赫部的争战,命令士兵各归田里。 再说建州与叶赫的军事冲突刚刚平息,叶赫布扬古又向努尔哈赤发出挑战的信号。且说那婚途极为坎坷的绝色美人——原布寨之女、布扬古的妹妹布喜娅玛拉,尽管努尔哈赤早在万历二十五年已送去了聘礼,并已得到布扬古答应这门亲事,由于建州与叶赫的矛盾冲突,布扬古一再悔婚,先是答应哈达猛格布禄的求婚,后又答应辉发拜音得里的求婚,再后又主动许配给乌拉的布占泰,但是,随着哈达部、辉发部、乌拉部的灭亡,这位当代美女的婚姻也跟着一变再变。现在,布扬古又把布喜娅玛拉许配给蒙古援兔的儿子名叫吉赛的。这使努尔哈赤怀恨尤深。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统兵灭掉乌拉部以后,乘布占泰投奔叶赫的机会,以叶赫梅婚,藏匿布占泰为借口,先后三次与叶赫部斡旋。同年九月六日,努尔哈赤又亲自统率大军四万人,前去突袭叶赫部。由于叶赫事前没有得到消息,未能做好准备,先后有津城、吉当阿城、乌苏城、雅哈城、赫尔苏城和敦城、喀布齐赉城、鄂吉岱城等大小共十九座城寨陷落。建州所到之处,就焚毁房屋,掠夺谷物,掳劫人口等,光是乌苏城,就有三百多户人家被掠。努尔哈赤大获全胜而归。这次战争,努尔哈赤吸取前次与叶赫骑兵战于旷野的教训,建州采用突袭办法,对大部落先行蚕食,后行吞并之策,以致取得全胜。 叶赫部蒙受了惨重的损失,倍加警惕,时刻备战,以致居无宁日,时有危机之感。为此,锦台什便去向明廷申诉说:努尔哈赤已经吞并了哈达、辉发、乌拉三部。今天,又向俺叶赫部进攻。一旦占领叶赫部,努尔哈赤将向辽沈进兵,取辽阳为都城,夺开原,铁岭为牧场。明朝万历皇帝得知后,看到近年以来,建州兵席卷南关,并吞辉发,乌拉,以及北关叶赫部,又勾引蒙古宰、援,群驱女真各部,耕牧于南关哈达部旧地,不断地向汉区推进,确有图取开原的势头。因此,万历皇帝便派遣使臣前往建州,警告努尔哈赤:不准许再向叶赫部进兵! 正当叶赫部紧张的时候,喀尔喀蒙古也发兵掠夺叶赫部,使叶赫部雪上加霜,部民普遍无粮下锅,纷纷逃奔建州而去。锦台什的从兄也跑到努尔哈赤那里去了。以致叶赫部出现大有一朝瓦解之势。努尔哈赤对于那些投奔建州的叶赫部人,尽心抚慰,发给耕牛,发给粮食、种籽。明廷见到叶赫的景况不妙,便急忙采取措施,借给叶赫部豆、谷等一千石,供给大锅六百口,并任命游击官马时桶、周大歧等,带领枪炮手一千人,分别驻守叶赫部的东西二城。这样,叶赫部的人心才稳定下来。努尔哈赤见明军驻守叶赫部,形势对自己不利,便放弃了攻取叶赫的计划,送书给抚顺游击,申诉出兵讨伐叶赫的理由,以解明朝边将的疑惑。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叶赫部布杨古再次向努尔哈赤发出挑战的信号——把妹妹布喜娅玛拉正式许婚予蒙古援兔的儿子名叫吉赛的。并捕捉建州六个人。明廷警告布扬古,认为他这样做不利,可能会引起冲突。但布扬古觉得有明廷依靠,便有恃无恐了,根本不听劝告,于同年七月,送妹妹去蒙古成婚。于是这位叶赫老女——当代绝色美人布喜娅玛拉,在其婚姻一变再变,受聘二十年之后,如今已三十三岁了,才出嫁蒙古。婚后未及一年,便一命呜呼,香消玉殒了。这是政治联姻的悲剧,也是历史的悲剧。 也在这一年的七月,努尔哈赤乘叶赫老女与蒙古人成婚的机会,发兵三千,屯驻南关旧地,摆出一副厮杀的架式。明廷见形势危急,便多方调兵,并出面进行调解。努尔哈赤为形势所迫只好暂时息兵。这严竣的现实,告诉努尔哈赤:统一战争的关键,已经不是简单的征讨叶赫部的问题,而是转变为如何对待明廷的问题了。努尔哈赤虽然眼睛盯着北关叶赫部,恨不得真想一口吞下去。但又担心明廷会干涉。假若长驱深入明境,去攻城略地,又恐怕叶赫会抄自己的后路,难于收拾,颇有后顾之忧。因此,不得不暂时放弃攻取叶赫部的计划,尽力与明廷周旋,以求进取。事实上,努尔哈赤这时已经垂涎辽沈了。 在叶赫老女出嫁蒙古之前,建州诸将领曾屡次向努尔哈赤建议,他们认为:“叶赫老女已是大王应聘之女;布扬古既已悔婚,咱建州可以兴兵攻其城,将那老女夺过来,也是名正言顺的行动。”诸将领又建议说:“现在乘老女未出嫁时,咱应兴兵去叶赫,将老女夺过来,也是天经地义的。”诸将多次力谏兴兵,都遭努尔哈赤的拒绝,他说:“如果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以兴兵去讨伐叶赫。但是,为了布扬古悔婚的事情,俺认为不可以。老天爷生下这女子,不是没有用意的。为了这个当代绝色,女真各部落之间不和睦,兴兵动武,酿成战争。哈达、辉发、乌拉相继灭亡,都与她有关系。如今明廷公开支持叶赫,不让她嫁给俺,却许配给蒙古,这是毁坏叶赫的行为,必将给叶赫带来灾祸。并且妄图用这件事来激怒俺,俺若倾全建州之兵去讨伐叶赫,即使将那美女夺来,俺估计她也活不多久,说不定反给俺带来灾祸。可以预计,无论那女子嫁与何人,她绝对不会活多久的。因为她是启衅误国的典型,她的死期快要到了!” 众将领听了,仍然苦谏不止,一定要出兵。努尔哈赤耐心说道:“俺若是因为愤怒,才兴兵去讨伐叶赫,你们都应该劝阻。何况她是俺已聘之女,难道俺不痛恨吗?不过,俺已经想清楚了,已经平息了愤怒,你们却让俺带着愤怒去出兵,这是为什么呀!俺这个聘女的人都不怨恨了,你们还怨恨什么?难道俺会因为愤怒就会听你们的?请各位休息去吧!” 布喜娅玛拉死后,各位将领又来建议说:“明廷派兵为叶赫部守城,叶赫又倚仗明廷将那老女嫁给蒙古人,可见明廷才是罪魁祸首,咱们可以此为借口,去攻讨明廷。”努尔哈赤也没有接受这一建议。他能以礼制情,据理喻众。并不因为那叶赫老女嫁给了蒙古人,就兴兵去攻打蒙古。也没有因为明廷支持叶赫,就兴兵去进犯明朝。努尔哈赤认为,这怨恨都是来自叶赫,终将与叶赫不共戴天。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努尔哈赤再次发兵攻打叶赫。正月初二日,努尔哈赤命代善率领十六员大将,兵马五千人,驻守扎喀关,防止明军偷袭建州。自己亲帅倾国之师,初七日深入叶赫界。建州兵攻克亦特城、粘罕寨,一路烧杀劫掠,直至叶赫城东十里,俘获大量部民、畜产、粮食和财物,尽焚叶赫城十里外之大小屯寨二十余处。叶赫向明廷提出救援,明朝驻开原总兵马林率合城兵驰救。建州军一看明廷发兵,为了避免两面受敌,努尔哈赤遂命令班师回佛阿拉。 这一年的八月,努尔哈赤召开全体将领开会,商讨对叶赫部的作战计划。军师张一化首先讲话:“古代军事家孙武子说过: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叶赫部的骑兵,一向冲锋勇猛,其势凌厉。咱建州军的步兵,作战英勇顽强,敢于拼搏的作风,使叶赫军多次尝到了苦头。咱们以己之长,去攻击叶赫的所谓轻锐骑兵,使叶赫的所谓‘长处’发挥不出来,甚至变为短处。然后咱们再乘势而上,就可一举歼灭他们。” 大将安费扬古说道:“俺们的步兵中凡是使刀的,可以集中成一队,作为前锋。遇上叶赫的骑兵,可以先砍断他们的马腿,让他们自相践踏,造成混乱。然后再让咱们的骑兵掩杀过去,冲散他们的队伍,使敌人没有喘息的机会,发挥不了他们的长处。” 大将额亦都说道:“与叶赫兵交锋,尽量打近仗,不要打远仗。骑兵的作用就不易发挥出来。俺愿意带步兵打前锋,并扮成蒙古人装束,就可以瞒住敌人眼睛,靠近他们。”…… 努尔哈赤广泛听取了各方面意见,制订出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并立下誓言说:“此去攻打叶赫部,不获全胜,决不再回佛阿拉!”遂命大将额亦都等领前锋军,扮为蒙古兵,驰投锦台什驻地东城。命令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等率护军健骑,扬言征讨蒙古,绕路潜行,直投布扬古驻地西城。努尔哈赤自己亲率八固山额真,直督大军,随后进围锦台什城。大军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八月十九日出发,即断绝往来信息。 再说叶赫锦台什部长的驻地东城,又称叶赫山城,依山修筑,坚固险要。它原为锦台什之兄纳林布洛住地。自开原总兵马林带兵前来相助,努尔哈赤迅速撤走以后,半年多来,建州与叶赫之间没有发生冲突。锦台什心想:只要扛好明廷这杆大旗,量他努尔哈赤不敢轻意来犯的。因此好些日子没有操练兵马了,整日在府里与几个妻子寻欢作乐。八月二十二日上午,有探马进来报告说:“有一队蒙古兵向咱开来”。锦台什一听,有些纳闷:蒙古兵来作什么?他又令那探马再去探细一些。不久,那队“蒙古”兵开到城下,城头守将阿巴什尔才发现,那不是“蒙古”兵,而是建州军假扮蒙古人的装束。慌忙来向锦台什报告,锦台什大吃一惊,遂亲上城头仔细观看,只见城下族旗辉映,刀枪闪耀,人马多如蚁群,把东城围得水泄不通。这时候,想到明延边将那里送信,已很难走脱了。只得布置守城事宜,命令全城警戒,抓紧增加城上的滚木擂石。他又登上了望台,向西城看去,这东西二城,相距有四里路。锦台什看西城也被包围了,心想:这努尔哈赤也太猖狂了,你把俺叶赫看得太容易对付了!俺叶赫,不是哈达,没有内乱;也不是辉发,没有宗族的纷争;也不是乌拉,像布占泰那样迷上了政治联姻。俺叶赫有精锐的骑兵,前年你努尔哈赤已吃过俺一次败仗了。这次俺一定要叫你有来无回! 次日早上,锦台什、布扬古各统兵马出城,鸣角操鼓,准备迎战。建州军盔甲鲜明,刀枪林立,鼓声大作,震荡河谷。只见努尔哈赤身披盔甲,胯下一匹大白马,坐在黄罗伞下,两眼炯炯,盯视着叶赫军。锦台什拍马上前,指着努尔哈赤说道:“你屡次掠俺城寨,劫俺部民与财物,与那强盗无异!这次俺要叫你活着来,抬着回去!”努尔哈赤说道:“海西四部,俺已统一了三部。你锦台什忘记自己是女真的后裔,却去拜倒在明朝边将的脚下。你忘记了父仇,背叛了女真的利益,是个十足的女真族的败类!还不赶快下马,打开城门。俺一向宽待投降人员。若是执迷不悟,必作俺刀下之鬼。”锦台什一听,气得咬牙切齿,遂指挥精锐骑兵,如大风扬起,冲向建州军队。在努尔哈赤身后,额亦都急忙指挥一队步兵迎了上去。他们高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呐喊着,迎上前去。叶赫的骑兵队伍刚冲过来,只见额亦都指挥步兵,大声喊道:“砍马腿,先砍马腿!”于是上千把明亮的大刀一起挥向叶赫骑兵,那马儿正跑着,没有想到被大刀砍伤了腿儿,有被砍断了的,有被砍伤的;前面倒下了,后面也跟着翻了过去,……叶赫的精锐骑兵遇到了劲敌,使他们不得不中途而返,锦台什见骑兵冲杀不过去,只得命令鸣角收兵,回到城里,忙叫紧闭城门,加强守卫。再说代善等率领护军包围布扬古所住的西城,努尔哈赤率额亦都等指挥兵马包围锦台什所住的东城。 且说叶赫东西二城全被包围,建州兵马连日攻城,城上箭矢如雨落下,滚木镭石纷纷向建州兵马打来。建州伤亡数字不小,但是由于将领率先进攻,兵马的士气,一直很高涨。锦台什的东城被围以后,建州兵便将栅城用火烧毁,一时火光四起,浓烟滚滚,吓得东城的守卫士兵仓皇败退。于是建州军齐声呼喊:“锦台什快投降!”“锦台什快投降!”锦台什一听,不但不降,反大声答道:“俺非懦夫,乃大丈夫也!与其投降,不如战死!”在锦台什鼓舞下,东城士兵誓死抵抗,坚守着内城。努尔哈赤见叶赫军负险顽抗,遂激励将士道:“今日再攻不下来,俺就撤兵回去了!”建州军齐声喊道:“愿赴死战!”努尔哈赤令士兵登上云梯,冒着纷纷箭矢,迅速登城。于是城上射矢镞,推下滚木巨石,砸死砸伤建州军无数。努尔哈赤又命令士兵挖地道,一直挖到城下,使城墙下陷。费英东和军士们冒飞矢,迎擂石,奋力攻城,终于登上城头。建州军拥入内城中厮杀,叶赫军四面溃散。锦台什见内城被攻破,遂携妻子与幼子登上禁城八角楼。 因为锦台什是皇太极的舅父。皇太极从西城拍马而来,向锦台什劝降。锦台什对皇太极道:“听到你说收养的一句善言,舅父俺就下来了;如果说不收养,要杀俺,怎么能下去呢?死就死在家里罢!”皇太极对锦台什说:“舅父的生杀全由父王决定!”锦台什又请求让近侍阿尔塔石往见努尔哈赤,观察其脸色后再决定。阿尔塔石被允准带至努尔哈赤面前,努尔哈赤怒数其罪责以后,以鸣镐射之。阿尔塔石回去后,锦台什仍不投降。皇太极再派锦台什子德尔格勒至台楼下劝降。锦台什始终不答应。皇太极要将德尔格勒缚而杀之,努尔哈赤说道:“子招父降而不从,父之罪也;父当诛,勿杀其子。”锦台什三次拒降,在这种情况下,建州军持斧砍断台楼的柱子。这时候锦台什的妻子拉着儿子沙浑下台楼投降。锦台什走投无路,对皇太极说道:“大丈夫岂肯受制于人呢!外甥若能想着你母亲和几个舅舅的感情,并能让俺的子孙得以幸存,俺的心愿已足了。俺不再苟活着了!”锦台什说完,遂拿起弓箭,将把守台楼的叶赫士兵射死,急忙走进内室里,想纵火把自己烧死。这时候,建州士兵已赶到,又把锦台什救出来。努尔哈赤得知消息以后,便让人把锦台什勒死了。 东城被攻破,锦台什已死的消息传到了西城,叶赫将士更加惊慌。布扬古觉得孤城无援,军心涣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城外建州兵把西城围得铁桶一般,想给明廷送信请求支援,已经没有指望了。而且外面攻城更加紧急,喊杀声愈来愈高,眼看城快被攻破了。布扬古急忙派遣他的堂兄弟吴达哈领兵去巡查四门,那吴达哈见东城已经陷落,西城又能苟延到几时,认为大势已去,遂携妻孥,开门出降。代善等建州将领见城门大开,把投降的吴达哈交予士兵看管,马上命令士兵长驱而人,直接去包围布扬古住所。西城守卫的叶赫将士,见吴达哈投降,也就跟着投降,放下兵器,不再抵抗。于是偌大的西城,眨眼之间插上建州的旗帜,除布扬古还坚守着住所,整个西城全部被建州军占领。 代善让布扬古投降,但是布扬古国疑惧而不敢出来。于是代善用刀划着酒,对布扬古发着誓说道:“你们投降了,俺再杀你们,俺就会像那酒一样;俺已立下誓言,又饮了誓酒,但你们仍不投降,那你们就自己负责了。你们不投降,俺攻破了城,一律格杀无赦!” 这样,代善向布扬古作了降后不杀的保证以后,便自饮誓酒一半,命士兵送给布扬古饮另一半。于是布扬古遂打开居所大门,投降了建州。代善带着布扬古去见努尔哈赤。在西城原布扬古的客厅里,在又高又大的虎皮大椅子上,努尔哈赤严肃地端坐着,盛气地等待着他原先的仇人、现在的俘虏布扬古的到来。不一会儿,布扬古被带了进来。努尔哈赤一见体内的血液顿时往上涌来,但是,他尽力压住火气,心里说:“你布扬古也有今天!……”“罪人布扬古给大王谢罪来了!”布扬古走到努尔哈赤前面,双膝跪下,向努尔哈赤磕了几个头,又继续说道:“请求大王宽恕俺的罪过,能饶俺不死。”努尔哈赤听了,没有搭话,沉默了一会之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让布扬古站起来,便朗声说道:“俺有三件事搞不明白,想请你布扬古告诉俺。一是关于你父亲布寨的死,究竟是谁的责任?你必须说老实话。否则,俺饶不了你!”布扬古只得老实作答:“俺父亲与俺叔父纳林布洛无故制造事端,纠合九部兵马与大王作对,被大王打败,他战败身死,罪有应得。父亲刚死时,俺思想上一时想不开,曾一度埋怨过大王。特别是你把他的尸体劈成两半,只给俺一半,俺那时有些恨你。现在这事已过去许多年了,俺已不再恨你了,还提它干啥呀?” 努尔哈赤听了,又继续说道:“照你这么说,你不怨恨俺。那布喜娅玛拉原是你主动许下的婚事,俺也及时下了聘礼,你当时也收了聘礼。后来,你一再悔婚,又把布喜娅玛拉许配给哈达、辉发、乌拉,最后嫁给了蒙古人。这又是为什么?” 布扬古一听,嗫嚅了半天,急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只得说道:“这些都是俺的错。只有请求大王宽大为怀,饶恕俺吧!”努尔哈赤冷笑一声,说道:“都是你的错,说得好轻松!”他看一眼布扬古,又接着说道:“万历二十五年,你主动派人到建州,将婚事与俺订下来。直到万历四十三年,把你妹妹布喜娅玛拉嫁给蒙古人,这中间拖了近二十年。原来是一个天真烂慢的十五岁的少女,后来竟变成一个三十三岁的‘老女’了。这种冷酷的行径,仅用‘俺的错’三个字能说得过去吗?一个女人的婚事,竟然拖延了近二十年,从古到今,有过几例?” 布扬古跪在那里,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浑身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听着努尔哈赤的责问,那一字字,一句句,都像钢针扎他的肉,扎他的心那么难受。心里想: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突然,努尔哈赤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是女真人的后代,俺也是女真人的后代。咱们为何不能坐在一起协商问题。俺统一了建州女真,你们起劲地反对,拼命地要扼杀俺。可你们自己,却去跪倒在异族统治者脚下,并勾搂他们来杀害自己本民族的同胞。你布扬古的祖父兄弟俩是被谁杀死的?你知道吗?杀你祖父的仇,不思去报,却对俺努尔哈赤无缘无故地怨恨、仇视,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这是背叛民族的行为!俺的目标不仅是统一建州女真,俺是要把天下所有的女真族,全部统一起来,让女真民族扬眉吐气!女真民族受欺侮、被奴役的时代,快要结束了!不久之后,俺还要向明王朝挑战,俺要与明王朝争个高下!俺一定要到关内去,到中原去,去推翻明王朝的腐败统治,让咱女真民族去主宰中原、做汉族人的真龙太子!这个灿烂明媚的日子已为期不远了。” 努尔哈赤说得眉飞色舞,喝了口香茶,又继续讲道:“你布扬古认贼作父,是俺女真族的叛徒!可是;你那戴罪之身,情愿弯向杀你祖父的仇人,却不愿屈服于女真族的救星——俺努尔哈赤!这又是为什么?”说到这里,努尔哈赤心里说:海西四部已被俺全部吞并了,留着你布扬古有什么用呢?要给你吃穿,还要派人守着,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你布扬古又会兴风作浪的。因为你布扬古是一条冻僵的蛇!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厉声说道:“直到此时,你布扬古还在藐视俺,回答的几个问题言不由衷,避重就轻,甚至向俺行的跪拜礼节也不够恭敬。这怎能让俺信任你,饶恕你?锦台什已经死了。你们互相勾结,狠狈为奸,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们一阵去罢!”努尔哈赤说完,向身旁的卫士一挥手,那跪伏在地上的布扬古,被两个卫士架出去,将他缢死。 再说努尔哈赤占领叶赫东西二城以后,周围凡属叶赫的城寨,全都投降了。在这同时,明廷派往辽东的游击马时捕,因为帮助叶赫守卫东西二城,那一千人马,也被全部消灭了。努尔哈赤同叶赫打交道,历时三十六年,终于将共传八世、十一个部长的叶赫部灭亡了。叶赫灭亡了,明朝失去了北关。努尔哈赤对叶赫降民,父子兄弟不分,亲戚不离,原封不动地带来了。不动女人穿着的衣襟,不夺男子带的弓箭,各家的财物,由各主收拾保存。叶赫部民被迁徙到建州,编入户籍,成为努尔哈赤的臣民。 努尔哈赤以战争手段,统一了海西四部。这是女真族的内战。同一民族的内战,有的造成民族分裂,有的则促成民族统一。努尔哈赤利用族内战争,统一海西四部,为女真大一统的事业,展现了聪明与才智,表现了政治家、军事家的深远谋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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