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碎片

作者:白 勺





  清风
  
  清风要去的地方
  疏忽了一个情节
  人生这叶子肤浅多病
  
  我想阻止飞扬的生活沙粒
  吹动。目光中一只苍白的手
  分开了骄傲的花瓣
  有人喊着大旱
  
  落叶只是秋风中薄命的一群
  落向秋天和清风的间隙
  
  幸福
  
  这些刀尖上跳舞的人
  呈现金黄的脸,把你抱紧
  像婴儿热爱手指
  那其实是影子
  
  这些怀中的阳光
  能否拦截奔跑的寒冷
  在冬日
  你访问一个忧郁的人
  
  火 光
  
  玩火的人瞅见故乡的烟
  光吹动漂泊的身骨
  
  玩火的人回到火的核心
  像薄冰,在升腾中接住幸福
  
  孩 子
  
  他们从小手上发现了阳光
  那微弱的抚爱,和叶子
  生活比鸟迹更浅
  
  牛群在陌生的村庄
  他们误入歧途
  抽打四溅的泥巴
  
  而经过春天的人
  看遥远的风筝。像露水
  照料光荣的花朵
  
  记 忆
  
  真的,我无法给生活设计路线。
  我如此缅怀过去也绝非为了寻找借口,一切都是多余的。在一个极为暧昧的黄昏,我最先发现了一盏风灯高高地寂寞地飘摇,思绪静到深处。可是微弱的光芒也被我的想象涂抹掉了,谁能预知明天有一场暴风雪?我开始希望走进遥远的积雪年代,一位航海者经历了若干个冰川后,忧郁的脸上泛着一丝明光,留下一串无头无尾的故事。
  “你的初吻和遗忘?”他谦虚地问。
  我说点什么呢?关于皱纹或者春暖花开?
  有位男孩一直怀念他的一只风筝。他曾经对世界夸下海口:他可以乘着它远渡重洋。我来不及判断这类事情的真假,一瞬间就老了。
  
  病 中
  
  现在,我不再试图通过时光来猜度生活,就像白云和稻田推诿的那部分,它把黄昏刮到我绝望的寓居,这是我的专利。没有花园供给孩子取乐,这是神的孩子。
  残月一地苍白,今夜的月光仿佛探视了我记忆的死角。
  这是风中的灯盏。在一个梦醒来时,那白的墙,也有人经过?四周竖起耳朵。我躺在木床上,听见远方的人幸福弹唱。比水更冰凉,它误导我去一条枯河。就在那里,我丧失了青春和情爱。
  生命总是抒情或者沉默。
  我的寓居,没有生动的舞者。
  想着,敲门声骤然响起。
  难道这便是我必走的通道?他们破门而入,一把将我重重包围。我知道他们会取走我的体温和血,然后有人晃一晃一把好刀。
  这时,我已发现月下满地的骨头。
  一位老人指着我,向耍刀的大夫说:瞧,这人比我老得更快。
  
  迷 途
  
  ……你是我终生期待的幻象。若干年前,我抱定一种简单的理论,在又一个风雨飘摇之夜,追逐你,用花骨朵装点青春的容颜。
  等到秋风吹起,所有生离死别的故事堆积在我书案上。
  这是不允许言爱的日子,你有足够的信心期待下去:鲜果和菜蔬。
  设若我把握了你情感的脉门,而你执意领着木然的孩童到林阴度假,你能否记起我们不朽的年景?猫开始叫春了,一个人饲喂我的梦想,一个人在石桥旁看紧容颜凋敝。仿佛乡下的艾草一茬比一茬蓬勃,我收割时,月亮上路,流水无声。
  然而,经历了曲折的人,或者说到过边缘的人,都热心于迷途。你将走出我的木屋,寻觅自由和春天,你为何不一起带上我的诗句和口粮?
  
  马 车
  
  从此,我搭上了一辆去向不明的马车,车夫喝得烂醉,耷拉着脑袋,睡得正香。我正在写一本叫《时间和马车》的书,我几乎都在黄昏来临时铺开稿纸的。一路上没有炉火,没有言语,车轮发出刺耳的鸣叫。我思绪茫然,听凭世界把我随意地抛弃。
  天边开始亮起数盏星灯,饥饿胁迫,大地冰凉。我明知这是一场阴谋,这个车夫便是岁月的使者,而我身不由己,每个人都这样。当年我习惯把无聊的生活看得很轻,即使今天,我也愿将美好的一切寄给远方。我既然不可能回到出发地,何必费心去设计未来的结局?
  人生就像天空的雪花,纷纷扬扬,玉洁美丽却无所依傍。
  
  白勺,原名曾一,男,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当过教师,做过乡干部,现供职江西瑞金报社。在《诗神》、《诗歌报月刊》、《星火》等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10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