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芳菲尽(短篇小说)

作者:杨 慧





  杨慧,女,1968年生,现为永修新城小学教师,第一次在省级刊物发表小说。
  
  一
  
  一觉醒来,其其觉得身上湿漉漉的。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张巨大的网向她扑来,她不停地跑呀跑,可总也跑不动,于是,她被罩在那张网里。她就拼命地挣扎、挣扎。可越挣扎,网就缠得她越紧。终于筋疲力尽了。
  其其伸了伸有些麻木的右手,摸了摸女儿蒙蒙在身边睡得正香,其其的心踏实了下来。
  她将头转向窗外,透过那暗红色的窗帘,其其感觉到窗前那柚子树在随风摇曳着,在这寂静的时刻和夜在呢喃。
  其其没有心思管这些,她披上衣服,轻轻地来到隔壁房间,探头一看,床上不见大庆的身影。
  “这个死大庆。”其其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起电话,开始拨起大庆的手机。“对方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其其失望地拨了几遍后,放下了话筒。
  这个死大庆,他到哪游魂去了。这么晚,总不会是工作。要是他懂得工作,也不会现在还是一个村小的校长。工资还不够他赌几回,潇洒几回。听人说,上个月拿着村小老师的工资和办公用费到处拉关系,想调到乡中学当主任。官司都打到乡政府里去了。
  其其打算出去找一找大庆。她打开门,看了看外面,她看见离她家不远的乡中学办公楼还亮着灯,那是乡中学校长办公室,其其心中一阵翻腾,同样是男人,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其其前脚刚迈出去又缩了回来,到哪儿去找大庆呢,找到又怎样呢,他能跟自己回家?说不定是自找没趣呢。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想到这,其其回到屋里,又躺到床上。她睁着眼看着窗外,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二
  
  第二天清早,其其就起床了。煮了两碗泡饭,打发了自己和女儿。
  将女儿送到小学后,其其径自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路上,她试着拨了一下大庆的手机,可是,还是打不通,其其的心里像被什么揪住样,疼得慌。
  办公室里,小梅正在对着镜子拔眉毛。其其总觉得好笑:“小梅,怎么成天见你拔眉毛,又要去哪儿勾引男人啊。”
  小梅笑嘻嘻地放下镜子:“来,其其姐,我来帮你拔一下眉毛,看你这样子,简直是对你自身资源的极大浪费嘛。我羡慕死了你的眉毛,长得又细又平又阔,别人想都想不到。”
  其其忙不迭地退后:“算了,我怕痛,上次你拉我去烫头发,直把我的眼泪都拉出来了。亏了你一下子纹眼,一下子纹嘴。真受不了你。”小梅笑着一抿嘴,继续拔她的眉毛去了。
  “小梅,可华呢?”其其边说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放下包。
  “她呀,”小梅撇撇嘴,“找张乡长去了吧。她爸承包了采砂场,不和张乡长拉好关系怎行。说是汇报乡妇联最近工作情况,呸,要汇报也轮不到她,可能送礼去了吧。哦,对了,张乡长的父亲七十大寿,你送礼吗?”
  “肯定要送的。”其其打开包,“包多少?”
  “张乡长说了,办一桌酒至少四五百块钱,我们至少要送一百的。”
  其其犹豫了一下,掏出一百元钱给小梅。
  小梅接过钱把钱装好,又在红包上加了一个名字,然后出去了。
  小梅再进来时,换上了一身绿裙子,显得特别的亮丽。
  其其笑着问:“小梅,男朋友又送新衣服了?”小梅边照镜子边补妆说:“别提了,我和他拉倒了。”其其惊得目瞪口呆:“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前几天,听说他又找了一个护士。”“那你不难过么?”“难过什么?”小梅将镜子收起来,“谁怕谁,我也找了一个县里的老板,下星期,他准备和我结婚了。”“啊。”其其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其姐,你喜欢这种款式的裙子吗,我叫他到广州带一条过来。”
  “算了,算了,积点德吧。”其其摆摆手。
  小梅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敲门声,可响了一声又没了。其其奇怪地走到门口,她看见办公室门口的地上蹲着一个披头散发捂着脸的媳妇儿。其其走上去,蹲下身子,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听见其其这么一说,那媳妇儿放开捂着脸的手,扑通,跪在其其面前:“我活不了啦,我活不了啦。”其其赶忙把那媳妇儿拉起来,扶到办公室叫小梅倒杯水给那媳妇儿。
  通过媳妇儿断断续续的叙述,其其才知道这媳妇姓王叫金花,原来是西村有名的俊姑娘,后来经人介绍嫁到其其乡里一个叫张毛毛的小伙子。张毛毛是部队退伍回来的,现在在乡中学当保卫科长。家里蛮有钱的。按理说,王金花嫁给这么个小伙子,还不半夜里笑醒了。可好景不长,没多久,王金花就发现张毛毛在外面有女人。一打听,才知道张毛毛结婚前有一个相好,恋爱了三年,因女方父母不同意分了手。女的一气之下出去打工,不知怎的最近从广东打工回来了。可一回来两个人就搅到一块去了。
  “我活不了了。”王金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昨天那女人到我家里来了,我气不过说了几句,我男人就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了。”
  “这样吧,”其其叹了口气,“你先回去。下午,我们专门去你家调查一下情况。”
  “嗯。”王金花抽噎着走了。
  “小梅,下午你同我到王金花家去一趟吧。”其其站了起来。
  “其其姐,你知道张毛毛是谁吗?他是我们乡有名的罗汉。他叔叔就是张乡长。你是外乡人,最好不要去捅这马蜂窝。”说完,小梅走到其其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一扭一扭地走了。
  留下其其一个人在办公室发呆。
  
  三
  
  中午,其其和蒙蒙胡乱吃了些面条。
  吃完饭,其其就打电话叫了可华和小梅一起去张毛毛家。可华和小梅就像约好了似的,一齐说身体不舒服去不了。其其只好一个人去了乡中学教工宿舍。一打听,张毛毛不住在那里而是住在乡中学后面的山上。其其又赶过去找。
  终于找到了,这是一幢蛮新的独门独院的二层楼房。比其其家那乡政府的两层楼房可不知强多少。
  其其拍拍门。许久,才见一个人来开门。原来是王金花。见是其其,金花有些惊恐地闪出来:“就你一个人来了?”其其点点头,就要往里闯,金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家那天杀的一伙人正在楼上打麻将。算了,你一个人不要去惹他了。”其其甩开金花的胳膊,直往楼上走,急得金花在后面直跺脚。
  其其循着麻将声,来到一间房门前。她吸了口气,敲了下门。门里喧闹声突然静了下来,许久,一个声音地说:“哪个?”“乡妇联的。”其其镇定地说。
  门吱的一声开了,闪出一个胖胖的男人。正是张毛毛:“这不是李主任嘛。”见是其其,张毛毛笑了笑,“来找你家黄校长的,他正跑火呢,马上回去。”
  听了张毛毛的话,其其一惊:敢情大庆在这儿玩乐。
  “我不是找他的,我找你,张科长。”其其说,“你媳妇到乡妇联告你打她。”
  “是吗?”张毛毛有些诧异地看看其其,只回答一句,“我把黄校长叫出来吧。”
  也不等其其开口,张毛毛转身进了屋。许久,见到大庆红着眼睛出来了。一见其其,大庆二话不说,将其其往门外推。其其一甩胳膊,站住了。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大庆小声说。
  “我是找张毛毛的,不是找你的。”其其大声说。
  “你给脸不要脸是吧。”大庆气得直喘气。停了一会,他抓住其其的胳膊,使劲往门外推,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其其气得直在外面打门。
  可好一会儿,没见张毛毛出来,倒把王金花引了出来,“李主任,你走吧,我不知道黄校长是你老公,他天天和我家的死鬼一起玩的。有时玩累了,不是去洗头,就是洗脚,有一次,还各带了一个……”说到这儿,王金花似乎才意识到什么,停了口。
  其其感觉到自己被人狠狠地抽了个耳光。她逃也似地离开了王金花家。
  
  四
  
  其其感觉到自己的头像要爆炸似的疼。她迷迷糊糊地躺下了。
  其其当妇联主任之前曾是乡村小的一个老师。那年县里招聘干部,其其参加应聘。居然被聘用上了,让刚当上村小校长的大庆大吃了一惊。
  

[2]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