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凌云健笔意纵横
作者：朱先树
郭蔚球是新中国建立后成长起来的诗人，他最初的创作环境和吸取的诗的营养，主要是战歌与颂歌，他的成名作和一些曾产生过广泛影响的作品，大都属于这一类型。因此在一些读者的印象中，他的诗多是与政治生活、革命历史有关，而不是那种个性锋芒突出的诗人。我以为事实却并非如此。
应当说，一般情况下，综观一个诗人的创作，都总是丰富与多样的统一。也许在诗人创作的某一阶段或某种特殊的生活环境影响，会有不完全相同的变化，即不同的诗的发现与表现，这种变化有时也叫做发展（但不一定统称为进步）。当然这中间作为诗人和诗的本质与秉性是不会变的，或变化中也能寻到它们清晰的脉络来。我想谈到郭蔚球的诗歌创作，也应当持这样的态度和观点的。
郭蔚球的诗集《心海漂流》虽然只是他近十多年来创作的作品结集，题材内容和艺术表达却正是一种丰富与多样的统一。诗人的情怀亮丽斑斓，精神情绪则是正直大气、健康美好的。这部诗集，虽然不是他全部作品的精选，却客观而全面地反映出了郭蔚球作为一个当代诗人的真实形象，他的作品的意义和价值也从这里表现了出来。
一
诗人关注时代，关注国家命运和民族复兴，这本来是无可非议的，只是在过去“左”的思潮影响下，造成了诗坛歌唱的单调，以至形成一股假、大、空诗风。自改革开放以后，恢复了诗人真正的艺术个性，开创了诗歌多样丰富的发展，从而带来了诗的繁荣。但留在人们心中对假大空诗风的逆反，一些大题材大主题的诗创作，遭到了某些有意或无意的排斥与冷落，时代精神、民族情绪的表现，似乎也就不那么为人所重视了。而郭蔚球不是这样，他仍然在坚持对时代情绪、革命精神、民族自尊与自豪的歌唱。就在这部《心海漂流》的诗集中，就收入了他写近十多年来中国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的大题材大主题的诗，而且有的是长诗，如《香港，你听我说》、《为中国喝彩》、《最后的博击》、《改写历史的巨人》等等。这些诗写的可以说都是时代、国家和民族的历史性大事件，或喜或悲，都真实地表现了诗人广阔的思想境界，和崇高的民族感情，诗人是用诗歌，将这些事件和人物，要永远镌刻在历史的记忆里，经受岁月的磨洗成为永恒的存在。特别是他在写重大事件和伟人的同时，也写了普通人物在平凡事件中创造的奇迹。如《一颗耀眼的新星》写一个公安刑警在与持枪歹徒的战斗中英勇无畏而壮烈牺牲，诗为悼念英雄，目的是弘扬正气。在《铁人张健》中写中国运动员张健成功横渡英吉利海峡，“他用矫健的身姿和深长的呼吸/在异国的大海中写下了中国的骄傲”。诗人认为这是民族自尊自强的一种最好展现：“铁人张健是威武不屈的化身/是一个新兴国家的强大象征/21世纪五彩斑斓的世界舞台/无处不闪现中国的身影”。这种对国家和民族的自信与自豪感，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一种精神力量。
诗歌的历史告诉我们，一个诗人如果把个人的悲欢，和国家民族命运与广大人民群众联系在一起，他就可能成为大诗人而进入历史。屈原、李白、杜甫、陆游、辛弃疾等等都是这样，他们的价值和影响，远胜过许多位高权重的官僚，甚至无所作为的皇帝。今天我们的时代更需要这样能进入历史的大诗人。作为一个诗人，只欣赏自己，关注一己悲欢，是成不了大气候的。诗人郭蔚球在自己的创作中，坚持为时代而歌唱，为祖国和民族的振兴，始终燃烧着激情，不受时尚潮流影响，坚持自己的艺术追寻，这种勇气和坚韧精神，在当今诗坛，我以为是值得大力提倡的。
二
作为诗人，郭蔚球对大地与自然有着特殊的感情。这些年来他去过了祖国许多地方，每到一处都有感动并写下不少诗篇。写自然的美丽也是对心灵的一种静化，如写西藏的“天湖”《纳木错》：“是镶嵌在世界屋脊上的一面镜子”，“恰似悬在天上的一座湖泊”，“浩翰、深沉、博大”，或“湛蓝、晶莹、妩媚”都不足以描画和形容它的壮美与秀色。“成群的小鸟在湖中嬉戏/银白的鱼儿在追逐欢乐/湖水，荡漾着雪山的倒影/山鹰盘旋，迷恋着天湖的壮阔//放牧的姑娘身穿氆氇/像草原盛开的花朵/青稞美酒灌醉了歌声/驱走雪山千年寂寞”，这种自然的美丽的确会让人胸襟开阔、心灵净化的。另外还有《西藏的云》、《内蒙印象》、《草原诗韵》、《西双版纳》、《仙女湖》等等。的确，热爱自然会使人心灵纯洁，热爱生活与人生。古今中外的诗人们无不对自然情有独钟，郭蔚球也不例外。
但郭蔚球写自然山水，许多都是有着精神理想寄托的，而且更多是对民族的历史文化的情思表达。写《乐山大佛》：“只须看他一眼/便肃然起敬/顿时就能感悟/一个民族的形象”。写蒙族人摔跤的《较量》：“看到摔跤手那股韧劲和/威武的雄姿/你就会懂得/一个强悍刚烈的民族/任凭什么力量 也休想/扳倒”。写《壶口瀑布》：“一腔冲天豪情/从黄土高原跌宕而下/像一群慷慨赴死的英雄/以粉身碎骨的姿态/杀出一条血路”！“黄河血啊英雄泪/澎湃着千年激情/狂泻着民族的情感”。而在《磕长头的人们》中也是说：“我被他们强悍的意志和庄严/深深折服/这是一个伟大民族/崇高精神的缩影”，“用信念铸成的虔诚/何等顽强/不可战胜”，等等。就是自然给予的感动，也是民族的人民的一种精神营养，的确，在郭蔚球的这类诗作中，给我的印象最深的不是一般的游山玩水，而是一种心灵的纯洁、广阔与崇高。这也是诗人思想感情的鲜艳底色。
三
感悟人生，珍爱生命是郭蔚球诗的又一主题。首先人应有正常生存的权利与环境。在《人妖》中写无辜的年轻男子，“为生计所迫，漂泊异乡/竟被残酷地/阉割成为变性人/从此失去幸福与人的尊严/失去青春和爱情/变成非男非女，专供/游人取乐的‘妖精’/……”这种人间的残忍与不平，诗人“不忍看，不忍听”，而为观众席上“坐了许多麻木的灵魂和/变态的情感/扭曲的人性”，而感到悲哀与叹息。是人，遭遇不幸，就应当和命运抗争，诗人赞扬“在茫茫沙海里/站立千年”的胡杨树，是“从不弯腰/决不流泪/宁死不屈的勇士”，这“活着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烂”的“不朽的生命”，正是中华民族精神与生命的象征。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但人生总是要经历一些不同的阶段。诗人在《三道茶》中，借写云南大理的“茶道”，写人生感悟：“第一杯苦茶里 浸泡着/跋涉者的艰辛/失败者的痛苦”，只有经历百般苦境，才能领悟人生之真谛；“第二杯甜茶 意味着/苦尽甘来/用苦水浇灌的苦楝树/根深叶茂 果实累累/生命之花盛开”，让你收获和品味事业的成功与喜悦；“第三杯淡茶 象征着/人生已进入成熟的季节/茶味恬淡 醇香悠远/人间的荣华与诱惑/已随风远去——”的确这三道茶，让人回味悠长，是“三种人生境界 是/滋润生命的纯净水”。这种对生命与人生的感悟和概括，的确是深刻而准确的。
郭蔚球也算不太老的老诗人了，作为人生的生命经历已进入晚景，但他心态平和，听听音乐，享受阳光，营造快乐，感受幸福。在《黄昏》中，他似乎听见生命流逝的声音，回顾过去，感到“黄昏是一首耐读的哲理诗”，而“夕阳那只严厉慈祥的眼睛/拷问着我的灵魂与良心”。在《无声的告诫》中写走进墓园的思考，从那些墓碑，感到了这是“生者最终的归宿”，“它告诫生者：/告别人生之前/要好好清点，有无/来路不明的身外之物和/亵渎良心的羞愧/假如不能清清白白地做人/玷污他人，欺骗自己/纵然死了 灵魂/也永远不得安息”。诗人永远是把一个人的一生灵魂的纯洁高尚看得是最重要的，诗人活得是明白的，他的做人和做诗，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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