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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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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木先生把酒洒在了地上,自己又斟了一杯,饮尽。 望着那石碑,忽而他又笑了,“筱言,最近,总梦到你,梦到跟你第一次在湖边饮酒,梦到与你一同泛舟,梦见我给你摘了许多梅花,你告诉我很喜欢。我想,你怕是想我了吧。”说到这里,他又斟了一杯酒,“筱言,十八年过去了,若再见,你还能认识我么?” 木先生蹒跚离去的时候,天空开始飘洒起雪花,今年的冬似乎来得太早,恰似那年的冬…… 一个月后,紫竹轩又添了一座新坟。那天,又是一个雪天,一个年轻的身影站在众人之前,大家默默而立,看着两座坟墓。 空中雪花飘散,西湖孤山,紫竹林,空中四处回荡着那首曲子——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番外·小木头 我出生在这片竹林中,今年十八岁。 我叫木逍遥,从小便与父亲住在这个紫竹轩。我还有一个小名——小木头,爹告诉我,这是娘亲给我取的。只是,我却没有见过娘亲,但我知道娘亲的一切,是孙奶奶告诉我的,也有爹告诉我的,也有小豆子哥哥告诉我的。 我知道,娘亲当年为了我,选择了牺牲自己。孙奶奶告诉我,为了我,爹才能撑到今天,否则,爹也许会跟了娘亲而去。 小时候,我穿的衣服,孙奶奶说都是娘亲为我做的,娘亲一直备足了我十年的衣服。 小时候,我总看到爹偶尔看到我时,会黯然失神,孙奶奶告诉我,我的眼睛很像我娘亲。 后来,爹爹才告诉我,是我笑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娘亲,他记得见娘亲的第一面的时候,娘亲就是那样狡猾地对他笑的。 爹说,娘亲最会唱歌,最会弹琴,娘亲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每次说起娘亲,爹总是说着说着,就不再说了,我却能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他想说的。我知道,爹,好想娘亲。 八岁那年,我才知道,原来我不姓木的,我本该姓端木,因为那年我见到我的大伯,当今皇上,还有我的芙蓉姨母。 他们是来看爹的,大伯和姨母劝爹回京城,爹拒绝了,我知道,爹想陪着娘亲。 十岁那年,我知道,原来娘亲还有另外一个妹妹,我的小姨,科萨国的王妃。 见到我的时候,玎宁姨母哭了,苏赫叔叔眼睛也是红红的。 那天,在娘亲的墓前,玎宁姨母泣不成声,念叨着:“姐姐,原来你离开,只是怕我们伤心,姐姐,早知道当年我便不该让你走……” 那个科萨国的可汗看到我,只是叹气摇头,那天,在娘亲的坟前,他抱了抱我,又对着娘亲说着:“筱言,或者我不该后悔当初帮你留下这个孩子吧。” 只是那一声叹息,我听到了无尽的遗憾…… 可汗,苏赫叔叔和玎宁姨母跟爹长谈一夜,爹还是没有离开…… 后来,爹告诉我,他跟娘有个约定,爹爹还告诉我,他永远不会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他跟娘亲的梦,一杯香茗,一卷书…… 每年夏日,爹爹总会出游,开始是独自一人,后来爹爹开始带着我去,每次回来,爹爹总会跟娘亲讲上一天一夜,爹跟娘亲讲话的时候,好温柔。只是偶尔地,我会看到爹爹的眼睛有些发红。 十八年来,每年冬天,爹爹总会盼着下雪。每次下雪,爹爹总喜欢坐在那间亭子里,或者一个人去西湖边。我知道爹一定是在断桥边等娘亲,我想,爹爹也许会看到娘亲。因为爹告诉我,娘亲最喜欢的便是西湖,最爱的便是雪天的西湖。 这几日,爹爹总在咳嗽,他看我的眼神渐渐涣散。爹告诉我,他梦到娘亲了,他告诉我,娘亲没有骗他,今年,他终于在这个冬天梦到娘亲了,虽然,还没有下雪。 大夫告诉我,爹爹时日不长了。我想,爹爹是知道的,他也许只是为了等着这一天,等着我长大了,他好去找娘亲。 爹爹告诉我,紫竹轩是他与娘亲的梦,他希望死后可以在这里,我心里慌乱不堪,可看着爹爹满是期盼的眼神,我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也许是爹爹十八年前就作了的决定。 今年的冬来得似乎太早,娘亲的忌日那天便下起了雪。自那天后,爹爹渐渐不能起身,他看着这屋里的一切,跟我讲着以前的故事,和着满屋子的药香,讲有关娘亲的一切。 “筱言,我终于可以梦到你了,下雪了,我也终于可以去见你了。十八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爹爹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看着外面突然下起的鹅毛大雪,杭州已经好久没有下这样大的雪了,雪花飘进屋里,我回头看着爹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按照爹爹的心愿,我把他与娘亲葬在一处,那天的雪下得很大,空中的雪花打着旋儿飘落。紫竹轩的上空,突然飘过许多紫色的缦纱,如梦、似幻…… “女先生回来了!这是当年我们送她走时结的缦纱!”小豆子哥哥说。 我看着天空中四处飘散的紫纱,怔住了,娘亲,是你么?你是来见爹爹么? 我想,爹一定见到娘亲了,我想,娘亲等了十八年终于可以重新见到爹爹了,缦纱飘处,我仿佛看到了娘亲,她对我笑着,与爹牵手离开…… 竹林深处,回荡着那首歌谣,“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只是,无人知道歌者是谁…… 第一百二十四章·梦醒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 读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筱言!” “起床了!” “莫筱言!起床了!” 身上一凉,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的人,“小Q!”我跳起来抱住她,“是你么,小Q?” 她推开我,皱起眉头:“莫筱言,你再磨蹭上班就迟到了!” “迟到?上班?”我看着四周我丝毫不熟悉的环境,脑子瞬间短路,“小Q,今天是……” “11月8号,立冬。昨天你还跟我说来着。” 哦,我松了一口气,难道那些都是一场梦么?可梦醒后,为何不是学校的寝室,这,又是哪里呢?这梦可真奇怪,“小Q,咱们……” “莫筱言,你再磨蹭就真的迟到了!” 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小Q帮我迅速地整理好提包,又塞给我一部手机,小Q关门的时候,我瞥了一眼手机,2007年11月8号。 一路上坐车,我一直沉默。 “筱言,你还好吧?早上我对你大呼小叫,你没有生气吧” 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摇摇头,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有点儿晕,可能是太困了。” 一梦千年么?到底哪是真哪是梦啊? 两年,我在那边待了两年吧。这里也是两年的时日,一切恍惚都似冥冥中的定数,只是,我一瞬间找不到方向了。 是否只是一场梦呢?还是……想到这里,不觉一阵心悸。 “筱言,下车了。”小Q提醒道。 我恍然回神,看着小Q,跟着她下了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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