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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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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突然一阵欣喜——终于,她不再叫我木先生。我告诉她,她可以叫我子轩…… 那一刻,忽然想起初见她的午后,阳光下,她笑得那么安静,一切像镀了一层金色,只让人觉得恬然,自得。收起那个梦,收起那张让我讶异的字,我不断地问自己,或者这便是所谓命运么? 那一天,我开始惦念,那一天我初次知晓了自己的心思:我喜欢跟她说话,或者,比这些更多些。支开了芙蓉,去后花园找她时,我却听到了她的心意——清楚地听到她对玎宁说,“我不会去喜欢任何人,也绝对不会喜欢木子轩。” 听到这些,本来兴冲冲的心,突然间好不舒服,有些憋闷,不得呼吸。看着她,顿时再笑不出来。那样决然的语气,那样悲戚的神情,我的心跌落谷底,仿佛有些东西忽然缺失。可为什么她说不喜欢我,我就会这样?我不清楚是因为她像梦里的女孩,还是,还是我已经动了心。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皇子的自尊作祟,那天的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为什么她便笃定地如此绝情,为何我便会笃然地认为她便是梦中的精灵?努力告诉自己她不是,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努力阻止自己去看她,理会她。 冷冷地打发她独自一人去赵府,看着面色微带着失望的她,我的心有些不舒服,原来,有些时候,施比受更难受。 整个下午,我只是茫茫然,想着她的那些话,心里没来由地越加憋闷,便独自生起闷气,心里暗下决心,从此再不要对她笑,再不要与她言。 虽然想知道她为什么从赵府回来没有见我,虽然很想知道她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可见到她的时候,我对她却依旧冰冷。看着芙蓉欺负她,我没有说话。但一看见她受伤血流出来了,那一刻,我真想奔过去,可是我仿佛被钉在了原地,看着玎宁为她包扎,我的心蓦地一抽。我知道,不再是说不出的不舒服,我知道,看着她痛,我的心也痛,我知道,这便是心疼。 待她离开,我立时便寻了奇灵百宝散,毫不犹豫地走到她的门前,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却发现她早已睡着,“我好累,……”听着她呢喃的呓语,我走近床边,看着熟睡的她,一脸的痛苦,“娘!”梦中的她呼唤着娘亲,心中一颤,我握住了她挣扎的手。那一刻,我的心微微的痛,我知道,我不愿看她皱眉,那一刻,心里有丝后悔,若不是因为我,她或者不会这样难过,若不是要她独自一人,她本不会受伤。 “没事了,都会好的。”看着她平静下来,我悄悄离去。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发生的,就不可能中止;有些感情,已然产生的,就不再消失。恰如缘分,既然开始,便要继续。 筱言,其实那时候,我告诉自己,自此以后再不要你一个人,再不要看你蹙眉,再不要你受伤。只是从今往后,却不能守护你,只愿四弟可以护得你周全。 后来的几日,她因为养伤一直未曾来过账房,而我一直忙于收集岳百川的罪证,我也便一直没有机会跟她道歉。 再见她时,是个大雾天,那天的一切都似梦境,梦一般虚幻的雾气,梦一般真实的她。她又在唱歌,我看不真切,只是觉得她唱着舞着,好美——那一刻,我的心越发明朗,不管她是谁,不管梦里是谁,我在意的便是眼前这个笑得开心的女子。正要告诉她我的心意,却被赵凌云抢先一步,看着他们笑着说着,心里不觉有些酸涩——难道他们早就认识的?毕竟我只是刚来不久的账房先生,再不是那个尊贵之极的睿亲王。刚要说出口的道歉却自此一再耽搁,赵凌云跟我要了她去,心头不舍,可,我必须这么做。也便在那一刻,我知道,我骗不了自己了,我的心被她抓了去了。 后来的几日,再没见过她,这里的事情也要处理完,想到以后会天各一方,心下怅然,看着月亮,又是一个月圆,又是一个生辰,记忆中,已经好久没过过生辰了。依稀只是记得年少时候,跟皇兄,秀儿,一起摆几碟小菜,喝一壶小酒,浅醉微醺好不惬意。 番外——子轩(上)2 望着月亮,看着湖水,我想起了那首千古名曲。对着湖水徐徐拨弦。不知是否因为这夜色的沉重,还是着月色的皎洁,那一刻,脑中眼前满是她的身影。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不知道这张若虚怎会把一人的思念之情描述得如此致切,或者他也曾经历过我这般心境? 一曲奏罢,耳旁竟然是熟悉的声音,念着那熟悉的句子——我竟是入梦了?看着她,我知道,一切不是梦,心里一阵欣然期盼,或者世间果真有缘分,或者就是这轮明月给我们的梦,我们的缘。 我告诉她今日是我的生辰,她欣欣然地要给我庆祝,看着她,虽然只带了一壶小酒,但一切恰如我意。 “祝你生辰快乐。”说罢,她斟了一杯酒递与我,我饮尽,她又斟一杯自己喝下。心下一动,我们用的是同一盏酒杯。 记得那晚,她说起她们家乡有个风俗,生辰的时候要许愿。看着她微微笑着在我眼前,心念一动,我想到了那个梦,从小到大我从未求过什么,那一刻,我对着月亮,只愿今岁我的梦可以成真。 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终是被我找到了。 吹着悠悠的晚风,我们喝尽了所有的酒,看着月色,伴着湖光,心中却涌动着莫名的愁绪,萦绕心头,说不清楚。 她仿佛察觉了我的不快,执意说要给我礼物。我看着她,听着她的曲子,心中一荡,醉眼朦胧。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 曲子丝丝入扣,如诉如慕,看着眼前微醺的人,我知道,何所谓心动,何所谓注定。 借着漫天月色星光,接着微微的酒意,和着那曲乱人心的曲子,我拥住她,再没有冰冷,再没有那个睿亲王,有的只是乱了分寸的心动,有的只是一个男子对梦中女子的表白——只愿两心长相知,今生与共。 我知道,那便是一个开始。从那晚开始,便笃定了我的心意,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跟对秀儿的不同,跟安安的不同。那时候的我不清楚怎样才算是爱,或者是皇兄对皇嫂的此生不渝,又或者是秀儿与武襄的两心相许?但我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我这一生想要的女子,也便是我这一生的唯一。 筱言,你还记得那晚的月亮,还有你弹唱的歌谣么?眼看着月色近满,我又怎能望月?今后的每个生辰,对月空余恨,情何以堪? 灯花爆了,看着灯花,我想起第一次见她在烛光下,她哪里是在缝补,只是又在出神。冬至将近,几日忙于准备,只是偶尔想起醉了的那个月夜,总会心驰荡漾。她没有给我答复,却有些闪躲,烛光下,看着不安的她。 我告诉她,“筱言,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不希望你躲闪,若然那些话让你不再快乐,我宁可从未说过。”我告诉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我告诉自己,我会等,等到她接受我的那一天,不管何时,我会一直守在她左右。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笃定,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坚持,有时候我想,或者这便是你在我身上种下的蛊,这支蛊——叫做“注定”。 只是现在,我再无从说起这“注定”。 回想过往种种,不禁惘然,那一切的契合,那一切的恍若注定,又都是什么呢? 还记得那次带她去看孤山夕照。白堤尽头,西湖岸边,孤山夕照,映日红彤。 听到岳百川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变得很不开心,迷乱的目光,心思挣扎。 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我知道,我要做的只是要她开怀,于是我带她去了孤山——那是我的秘密,那是我的宝地,夕阳西下时候,坐在那里刚好看到最美的西湖。心情郁结的时候,我也会对着空旷的水天一抒心怀。只是那天听到她的心怀,我倒是一愣,“我不是莫筱言,我不做莫筱言。我是我,不做莫筱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只是我无须再顾及那是怎样一回事,我只知道,她又恢复了开心的模样——一切便已足够。 那天,我第一次牵住她的手,那天,她第一次靠在我的肩头。 那一天,她第一次知道孤山,“那就是孤山?天欲雪,去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水清出石鱼可数,林深无人鸟相呼。说的就是那里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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