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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可是什么?”冯宗英白眉一竖,很是严厉。

  李御医瞅了眼黎子何,惴惴道:“黎子何……”

  “他当然是跟着我!”冯宗英又打断李御医的话,不着痕迹地瞪了黎子何一眼,今日若非为这件事,他也犯不着跑到太医院来。

  “是,是。”李御医连连弯腰答应,暗叹这块肥肉到了冯院史那里,不知几日便被榨得只剩渣呢。

  冯宗英的话一出口,医童们便有些躁动,纷纷看向一早便引人注意的黎子何,那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恨,冯宗英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憋着得意的笑,装出严肃的模样抚了抚长胡,再看看黎子何,他刚刚蓄积起来的一点成就感瞬间灰飞烟灭。

  黎子何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呆呆站在那里,低着头,整个人好似离魂一般,没有感到荣幸,甚至一点点小小的激动都不曾流露出来,冯宗英凌厉地剜了她一眼,“黎子何。”

  “黎子何!”

  “黎子何!!!”

  “学生在。”

  在冯宗英是咆哮的第三次呼喊中,黎子何终于反应过来,轻声回答了一句,像几日未进食般软绵绵的,冯宗英觉得颜面扫地,这个黎子何根本就是无视他的存在!那日也不知他是如何拿脉,居然蒙混过关,害得他回去将家中闹了个鸡飞狗跳,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为这事,他的耳朵差点被夫人揪掉,结果他居然还这么无视他的存在!

  冯宗英越想越气,恨不得冲上去马上给他两耳光以解心头之恨!

  恰巧黎子何这个时候抬头,对上他的眼,冯宗英一怔,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敲打了一下,不是为他脸上殷红的五个指印,而是黎子何看向他那一瞬间的眼神,让他莫名地熟悉。冯宗英被自己这种感觉吓到,冯宗英瞥过眼,甩袖道:“太医院后厢有一单间,你自己进去住吧,日后我在哪里你跟着便是。”

  “是。”黎子何垂首回答。

  李御医宣布各医童所属御医后,便领着十二人到后厢,后厢有一间十二人的通房,专供每年的医童居住。李御医扫了众人一眼,严肃道:“不管你们师从哪里,入了太医院,便都是太医院的学生,没有高低之分,也不管你们家世如何,入了太医院,便都是太医院的医童,没有贵贱之分,不可拉帮结派,更不可互相排挤多生事端,明白否?”

  “明白。”众人连连颔首。

  李御医满意地点头,又道:“你们收拾下吧。黎子何,你跟我来。”

  黎子何微微颔首,跟在李御医身后,留下其余的医童议论纷纷。

  冯宗英既然特地声明让黎子何单住一间房,李御医当然照办,带着黎子何过去。

  那房间离大通房并不远,隔了个狭小的走道而已,却因为夹在两间大殿之间显得偏僻,推开房门,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李御医拿手捂住鼻子,回头看黎子何,却是面不改色,好似还隐隐有些笑意,摇摇头,莫不是今早被姚妃那一耳光刺激到了?

  “咳咳,这里就是院史大人说的住处了,你……你收拾下吧,咳咳……我先走了,咳咳……”李御医受不了这房内的阴冷之气,而且掺杂着一股霉腐之味,空气里还有不少灰尘,他说话间连连咳嗽,交代完连忙走了。

  黎子何拿出手帕擦去桌上厚重的灰尘,将包袱放在上面,他环顾四周,只有简单的一桌一床一凳,连衣柜都没有,床上还堆积了许多坏掉的桌凳,恐怕这里从前就是用来放废物的地方吧,两间大殿将阳光阻了个严严实实,唯一一个书本大小的“窗”被纸糊住,整个房间阴暗且不通风,与刚刚看到的,朝向、阳光都是极好,各种一应俱全的大通房无法相提并论。

  黎子何花了些时间将房间打扫干净,除去灰尘,扔掉无用的东西,除了光线和空气不好,一个人住,倒比与十一个男子同住方便许多,不由感叹冯宗英若是知道自己想方设法的为难变成对她的方便,会不会胡子眉毛一并竖起来?

  黎子何收拾完了,还未坐下休息便听到大通房那边渐渐热闹起来,于是她干脆躺下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姚妃姿色也很一般嘛,为何皇上如此宠爱?听闻后宫之中,就她一人与妍妃争宠,喂,你爹不是御林军副总管么?有没什么小道消息,嘿嘿……”一个轻佻的男声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最为清晰。

  那男子这么一问,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好似都等着回答。

  “哎……宫中谁人不知,这后宫便是妍妃和姚妃的天下,我爹说妍妃……哎,那一堆词我是记不来,反正长得很美很是妖娆就对了,而且性子又温顺,还是顾老将军的独女,你说她不得宠谁得宠?可那姚妃姿色平平还能如此嚣张,据我猜测,姚妃得宠的关键就在她那性子!”

  “什么性子什么性子?”刚刚那人卖关子似的停下,其他人迫不及待地连连追问。

  “今早你们不都见识过了么?那个叫什么……黎什么的,头才抬到一半呢,二话没说一个巴掌甩过去,我爹说啊……”说到这里,那人压低了声音,只因众人都静待他的后文,所以尽管声音很清仍是黎子何听得清晰,“姚妃刁蛮跋扈,连皇上都敢骂,却恩宠不减,全是因为当年的季皇后……”

  此话一出,通房内哗地好似炸开锅一般,各种询问声此起彼伏。

  “季皇后不是死于难产么?跟姚妃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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