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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拉上翠儿和红儿,为了让张德放心,不仅给她俩也换上了男装,还随身带了个侍卫充当马车夫。三人坐在马车里商量,最终决定:先去吃饭,吃完饭逛街购物,逛累了喝茶听戏,晚上到京城有名的龙泽湖夜船上游湖吃饭赏美景。

  我站在邀月楼门前,想起在这里的遭遇,只犹豫片刻,便毅然走了进去。没办法,这邀月楼的菜肴,太诱人了!吃完饭又跑到街上采购,仗着云家钱多,云老头又没限制我花销,我心满意足地做了回败家女。逛得实在逛不动了,把东西放到马车上,我便嚷嚷着要去听戏。翠儿说"曲苑"是京城里最好的听戏场所,那里不仅可以听戏,还可以欣赏歌舞表演。

  整个曲苑竟有大半个云府大,雕梁玉砌,小桥流水,别有一番幽静典雅的韵味,丝毫没觉得这是一个风月场所。四个小院分别表演不同的节目:青衣馆的戏、鹂音馆的曲、翩鸿馆的舞、秋水馆的琴。我与翠儿、红儿跟着领路的美丽管事左穿右穿,来到一处处表演现场,我对听戏没兴趣,唱歌一般般,奏乐无所谓,听说今天翩鸿馆会有特别节目演出,那就选择翩鸿馆吧。

  翩鸿馆里早已宾客满座,美丽管事硬是在拥挤的宾客中给我们找了张空桌,虽然略嫌角落,但有地方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瞄瞄隔壁几桌都点了酒和小吃,我也依样点了一些,有东西吃总好过干坐着吧。

  伴着轻柔的音乐,台上十几个女子翩然起舞,清一色的浅绿纱裙,唯有领舞的那个薄纱遮颊一身艳红。扭腰、旋转、仰首,衣裙翻飞,柔若柳枝,翩若飞蝶,面纱外的星眸顾盼生辉,舞不错,人更美,最重要的是气氛清雅,环顾四周,客人们也多是风雅之士,总还不算落入俗气。

  才说这边环境好,歌舞好,气氛好,客人素质高,就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走来,趔趄地走到红儿面前,吓得红儿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他想干什么?远远地就闻到了他一身酒气,如今又看他满脸通红,估计醉鬼一个,长得倒还不错,可是对于醉酒的人,我一向是没什么好感的。在我还在思索打量的时候,那醉鬼居然把一只"狼爪"搭在了红儿的肩上,半揽过她,然后摇头晃脑地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

  红儿哪见过这阵仗,推那醉鬼又推不开,吓得小脸惨白,一双眼转向我,急着向我求救。

  我大怒,这臭小子长的什么眼睛,姑奶奶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地坐在那里,居然就这么被忽略了。同样女扮男装,我堂堂云家大小姐,居然被红儿那丫头比下去了!我噌地站起身,几步越过桌子走到那臭小子跟前,一把将他放在红儿肩上的"爪子"掰掉,然后毫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臭小子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看我,好似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然后突然哈哈大笑着就把手往我脸上凑,一边打着酒嗝儿一边胡言乱语:"啊,还有更俊俏的。"

  我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狼爪",转身拿起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干净利落地朝那张看着我一举一动的关公脸泼去。

  那一脸的酒水让他一时不知所措,只愣愣地看着我,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既而大怒,刚才潮红的脸也有些泛青,手颤巍巍地指着我,连带声音也有些发抖:"你……你竟敢拿酒泼我?你不想活了!"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怎么?难道你这副德行,还想我拿酒敬你不成?"

  翠儿和红儿显然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皆是傻傻地站在那里,一脸的紧张与害怕,却又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曾说一句。

  "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那臭小子被我的话激得更加生气,居然还找来了帮凶。

  红儿终于回过神来,急忙挡在我跟前,回头对我急急地道:"公子,你快躲躲,翠儿,你快去叫云辉。"

  可惜翠儿的脚还未动,两个大汉已经走到她跟前了。翠儿回过头一脸惨白地看着我,似乎又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起来。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顺便把红儿往边上一推,让她跟翠儿做个伴。

  这时一曲刚完,音乐停止,舞者谢幕。由于我们这边的骚动,满场宾客都转过头来看戏般地望了过来。

  "怎么?醉酒闹事的反抓起受害的来了?是想动用私刑,还是想私设公堂?"我就不信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哈哈,你怕了?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如果怕了,现在就向本公子赔罪,或许本公子就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那小子的脑袋被酒精烧坏了不成?让我向他赔罪?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哦,是吗?那么公子是谁?不妨说出来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公子的建议!"我向他温柔地笑着道。

  那小子估计是没想到这时候我还能笑得这么惬意,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撇开脸道:"家父左侍郎。"

  他话音刚落,我便听到身边整齐划一的吸气声,然后强烈感觉到有无数道同情的目光从各个方向向我飞来。晕,原来他是顾文修那老头的儿子,我想起顾老头那花白的胡子、花白的头发,再看看眼前那臭小子,父子?我看祖孙还差不多,八成是顾老头中年娶的妾晚年得的子。

  "原来是顾文修家的小子,怪不得呢。"众人听到我的话,又是一片整齐划一的吸气声。

  "你……你竟敢直呼……家父的名讳?"那小子气得手抖嘴也抖,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名字只不过是称呼,本就是为了让别人叫而起的,难道起个名字不许别人叫,只自己说给自己听不成?"我的语气越来越冷,当官没几天,不仅学会了官腔,连那气势也有七八分样子,我对自己是越来越佩服了,"就算站在你父亲面前,我都敢这样称呼!你竟倚仗你父亲辛苦一辈子得来的权势名望,做些是非不分的混账事,莫说你只是区区左侍郎之子,即便是当今圣上,行赏论罚,也得凭个理字!"

  那臭小子明显被我唬得一愣,竟讪讪地接不下话来。

  "念你醉酒在先,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再不知好歹,我便替顾文修好好管教你这个只知败家败他名声的好儿子!"说完我不再理他,转身一手一个拉上翠儿和红儿便想离开。那两个丫头显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傻傻地看着我,两只眼睛就这么赤裸裸地带着崇拜的目光死死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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