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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快!快!快!”虽然我已经知道快到了极限,但还是忍不住地催促道。

  最后一夜了,成败就在此一搏!

  关山碍的深夜竟如此之黑,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必须快,拓拨大军的叫嚣声就在身后,荡悠悠地传来。

  不由地加快了抽马的频率,猛地大力挥鞭,左肩一阵疼痛,我知道箭伤又裂了,开始流出潺潺的血。我不禁眉头一皱,在玉门关养伤一月,但伤口始终没有完全愈合,如今连日赶路,早已创裂流血。

  恰时黑暗中出现了一盏昏黄的灯笼,我一咬牙,忍着痛,催马奔去。

  终于驰过灯笼,略松下一口气,缓缓勒僵让马儿停下。

  轰然大响,顿时尘土飞扬,方才点灯笼之地已被从两侧山坡上滚下的巨石掩埋。

  “晋王,长公主请。”很快一名将领就为我与皇甫轩带路,直抵到了哥所在之地。

  我们隐藏在关山碍两侧的石岭之中,只等着拓拨阳率领的大军前来。

  马蹄声震耳而来,拓拨的铁骑长驱直入,进了关山碍。

  “中计了!”奔跑在最前方的拓拨阳遇上了堵住去路的巨石,终于醒悟,怒声咒骂起来。

  霎时,关山碍两侧石岭中出现了无数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关山碍。

  哥立马山头,手中帅旗一挥,西华士兵站满了关山碍的两侧。他们手执弓箭,齐齐对向夹在关山碍中的拓拨士兵。

  “进攻!”哥高声指挥道。

  万箭齐发,关山碍下中箭惨叫声不绝。同时,点燃的火球重逾百斤的巨石纷纷滚下,砸落在拓拨军队中。战马受惊,嘶叫不已,随后便是相互踩踏,多有哀叫之声。

  关山碍(九)

  “快掉头回转,冲出关山碍!”拓拨阳振臂挥舞金刀命令道。

  等到拓拨大军刚调转马头,就听闻一阵杀叫声冲天响,几位西华将领带领数万彪悍战士堵住关山碍的入口,劫杀拓拨大军的后路。

  “不想死的,就跟着本汗杀出一条血路!”拓拨阳在极力地鼓舞拓拨军队的士气。

  果然,被逼入绝境的拓拨士兵像是凶狠的困兽,杀红了双目,直逼关山碍的入口。

  “报,后方有军队出没,夜色浓重,尚无法辨认是否为拓拨援军!”一个哨兵急急禀报。

  哥浓眉拧起:“再探。”

  可已有不少将士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杀气减弱,拓拨阳趁着此时又砍杀数人,身旁的林宝儿也是不甘示弱,张弓引箭也射伤数人,转眼便抵近关山碍的入口。

  拓拨阳即将突围之时,忽地前方流箭如星,直取拓拨阳的心口。拓拨阳接箭不及,只能伏在马背上让银箭穿过,但仍是划伤后背,渗出鲜血。

  一瞬间,身旁的战士欢呼起来:“是丞相,西华的援兵到了!”

  果然在关山碍入口的山坡上,一面西华军旗,一面洛字旗,两旗迎风飘扬。旗下,洛谦正坐骏马之上,拉弓如满月,连环珠箭,箭箭不离拓拨阳的心脏。

  “伤口出血了!”皇甫轩突然拉我转身。

  “是吗?”我低头瞧着左肩,果然鲜血已经浸透外衫,染红肩头:“不要紧,只是旧伤裂开而已。”

  我清甜笑着,用手帕按住伤口,略略止血。

  流血痛与不痛,我似乎都没有了感觉,心底只是甜丝丝的。他终究是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当心!”皇甫轩一身暴喝。

  我随即一惊,抬头一望,便看见一束光芒射来。光芒之后,是林宝儿的满弓。“上官扶柳,可记得上次你我离别之语,再见便是敌人!今日我为救爱人,必须要射你一箭!”

  箭尖将至,耳畔亦是扶柳环绕。

  闭上双眼,本能一闪,等着上天的安排。

  箭风声至,随后右胸一阵绞痛。终是避过了心脏,而且箭的力道并不大,只射入半寸有余。但是连月的操劳,我再也经受不住这一箭了,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像是落叶开始下坠。

  像是温软的泥土,带着浓厚的墨香。多久没有问过了,我开始在静静地想。

  明显地感觉到环住我的人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我方幽幽睁开眼睛,淡笑着眨眨眼。没有足够的气力的给他一个安心明媚笑容,只能如此地撑起一个清淡笑颜。

  清辉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往平静如深潭的黑眸终于变成了惊涛骇浪,那是可是颠覆天下的怒火!我维持着柔和浅笑,伸手抚到了他的下巴。那是长出短青胡渣的俊秀下巴,粗短的胡渣摩擦在手心,有点儿扎心。

  “扶柳。”他在唤我。

  “嗯。”我依旧在笑。

  “上官扶柳!你给我好好听着!”他嘶哑着声音,低吼着:“从今以后,无论你耍什么心机策化什么阴谋,即使是暗杀我,你也必须在我身旁,一步也不许离开。”

  我眼睛里有一种闪烁的东西:“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洛谦,其实,从此以后,我可以为你与天下人为敌!

  浴火重生(一)

  元昊七年,金秋时节,骊山,大觉寺。

  大觉寺后山临崖亭,我闲逸地坐在秋香色的软垫上,取过脚旁的竹筒,将竹筒中的清泉缓缓倒入小巧的紫砂壶。

  站在一侧的丫鬟随即手脚麻利地将石桌上的红泥小炉点燃,然后把紫砂壶放在红炉慢慢地煮。

  “流苏,不要忙了,你一向不会煮茶。”我轻轻调整紫砂壶的受热点。

  哧哧,银铃笑声响个不停,不是年轻女孩的娇笑,而是小孩子的无忌笑声:“娘,你的记性太烂,简直比大顺还要笨!”

  临崖亭外的草地上,一个玩耍打滚的七八岁小男孩对着我吐舌头,露出不屑的表情。

  “夫人,奴婢不是流苏。”这时,身侧的丫鬟才小声否认道。

  我摇头轻笑:“叫习惯了,憋了四年还是没能改掉。”

  原来流苏离开我已经四年了,在关山碍一战,我随洛谦回京,她则留下与哥一同镇守边疆。离别前,流苏对着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笑着的,如同当年第一次相遇时流苏脸上的安和笑容,犹如悬崖边的绚丽黄花,难得一见。流苏平静地说,上官扶柳,从此以后你再与上官家无关,而我也不会再保护你,亦不会再强迫你。

  从此你我便再无纠葛!

  十几年因哥而胶着在一起的生活由此断开。

  “啊,叫我什么事啊?”草丛中突兀地伸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扯开嗓子问道。

  哈哈,洛熙已经笑得捧着肚子,在草地上翻滚不已。而一向拘谨的丫鬟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我也不禁莞尔。

  “大顺,你的脑子怎么老是慢一截啊!”洛熙笑得无力,索性随意坐在草地上,指着大顺的鼻头:“笨得像一头牛!”

  大顺摸着后脑袋,慢吞吞问道:“熙儿,牛有多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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