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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错了,还是八卦阵,只是你我修行不够,无法破阵而已。”柳风矫正道。柳风当年与哥一同求学在泓先生门下,也晓八卦阵法。

  我站在原地旋转一圈,凝望四周,十年松树排列有序。

  “三姨,我们走不出去了,晚上会不会被野兽吃掉啊?”皇甫辕毕竟年龄小,不免害怕。

  我轻拍着辕儿的头,愉悦笑道:“当然不会啊,我们已经到新家了。”

  “新家?”柳风皱眉疑道:“不是要在吉安镇安定吗?”

  “不是吉安镇。”我浅笑摇头:“其实哥就是想要把我们引到这里。他怕中途有变,有人知晓了我们的目的地,所以故意说是吉安镇。哥知道我们要赶时间去吉安镇,必定路过这片松林。而这片松林才是我们三年的落脚处。”

  皇甫轩冷道:“如何肯定?”

  我笑道:“你也看出松林中含有八卦阵法,它就是最好的暗示,明白表示松林中人与我们有莫大关系。”

  “可惜学艺不精,无法进阵心。”柳风惋惜道。

  “大表哥,难道忘了八卦三阵之一的松韧阵?”我盈盈笑道。

  皇甫轩追问道:“松韧阵是何阵?”

  “八卦阵中的最高明的三阵之一。”柳风答道。“原来泓先生偏心,私下将所有阵法倾囊授给扶柳了。”

  不再理会外物,我凝注全身神气,缓缓走到最前面。

  三年(四)

  启天桓,北移玄武,暗合斗参……

  曲折迂回半个时辰后,我们终于抵到一个暗褐土墙院落前。柳风上前,叩响粗简木门,轻声道:“西柳柳大不请自来,打扰主人了。”

  “来了,来了。”混浊老人低音响起:“小伙子运气咋地这好,可以活着进到林中。”

  吱呀一声,木门摇摇晃晃的打开,一个佝偻的老人出了院门:“哎呀,十多年都没这么热闹了。让老头子好好数数。”老人笑眯着眼,伸出泛黄的指头,一一数过:“嗯,有男有女,五个。都现进来吧,先喝一碗我家老伴熬得牛骨汤,暖暖身子。”

  老人引着我们走进院落。普通的东北大院,朴素简约,但却极大,八间砖房错落的座落在各个角落。

  佝偻老人数声咳嗽,依旧笑眼眯眯:“我家老爷就在屋里,年轻人自己拜访吧。老头子去端汤了。”说完脚步蹒跚,歪斜地走向院后的厨房。

  柳风瞧着我,揶揄道:“还望泓先生的嫡传弟子,为我们解惑啊!”

  柳风真的变了许多,三年了,是将心束缚得更紧,还是放得自由了?不管怎样,人有了变化总是好的。我细小笑起:“大表哥夸奖了。以小女子愚见,松长于北地者为最韧,若要破之,还需……”

  “北方最寒,要破之,莫若火中朱雀,是正南方的鸟翔门吗?”皇甫轩突得打断我的话。

  “说的不错,但是此非松韧阵破法。”我浅浅摇头:“何为韧?坚持不懈,是故闯过此阵,必是一条路通向底。”抬臂直指正北的一间大屋,“所以还是北方的风扬门。”

  “精彩,老夫有些迫不及待地一见这位姑娘了。”浑厚苍老的声音从正北方传来。

  我正欲上前,流苏忽地斜插在我身前,伸臂挡住去路,示意我不要向前了。流苏足尖点地,掠过五丈地,停在北方砖房门前。

  “好俊的轻功!”屋内之人赞道。同时,门也被流苏用剑推开。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端坐在屋里面南的高背椅上,定睛瞧着流苏,然后长眉略沉,道:“不是你,你身上杀气太重,是破不了松韧阵的。”

  “是我。”我步入大堂,略略施礼,笑道:“打扰老爷子的清修了。”

  “是你?”老人转回目光,盯着我,轻轻抚摸银白长须,“好像又太年轻了点。”

  “破松韧阵最讲耐心,而人的耐心并不与年龄有关。”我徐徐说道。

  老人微微一笑,点头道:“说的是精髓。敢问姑娘师承何处啊?”

  “不是诸葛一门,何来名闻天下的八卦阵法?”我淡道。

  老人神色泰若自然,可手指却不小心弄乱了胡须:“或是同门中人,还请姑娘私谈几句。”说完,老者健步如飞,穿过大堂西侧的十几根烛台,进了内屋。

  三年(五)

  立即回头嘱咐流苏:“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用跟来了,否则误闯阵法,打开机关,”我心神皆宁,缓步进入烛台之中,轻行慢走,裙角磨擦烛台,穿梭其间。一炷香后,我暗舒一口气,终于走进内室。

  一进内室,便见有副丈长画像悬挂在正北墙面上。画像年代有些久远,边角略有磨损,但画中人物还是栩栩如生。羽扇纶巾,清雅之士。

  童颜老人垂手立于左侧,道:“小姑娘,先给祖师爷磕头吧。”

  原来画中人是武乡侯,我立即跪下,隆重大礼,一丝不苟磕完三头。

  “好了,坐下说话吧。”老人带我坐在内室偏地:“你师傅名讳可是诸葛泓?”

  “正是家师。”我垂目答道。

  “这些年他还好吧?”老人问道。

  我冉冉笑道:“泓先生云游四方,与青山绿水为伴,过得潇洒。”

  “很好啊,抛开心结。”老人感慨而言,但很快便一脸正色,严肃道:“你是无意路过,还是刻意闯入?”

  我轻挑眉尖:“好像两者皆有之。”

  老人脸色顿时阴沉道:“若还是想请老夫出山,那就请回,此事绝无商量余地。”

  “我不请老爷子出山。”我诚实回道。

  老人快速问道:“那三个月前在林子里转了两天自称是诸葛泓弟子的上官去疾,你可认识?”

  我点头道:“我乃上官扶柳,上官去疾正是家兄。”

  老人倏然挥袖,愠道:“回去告诉上官去疾,无论何人前来,老夫都不会进京辅佐大皇子的!”

  原来哥曾经苦劝过老爷子,只不过事情不成,反而激怒了老爷子。

  我依旧端坐着,衣角不动分毫,浅浅笑起,悠然道:“先生曾说,扶柳若是有难,同门之人定会倾力相助。”恰似悠闲,从袖中取出飞龙白玉佩,递到怒气冲冲的老人面前。

  老人脸色霍变,立即拜倒:“卧龙门第十六代弟子楼逸松,拜见第十七代门主。”

  卧龙门?第十七代门主?虽没有听泓先生提及,但我心中也猜出个大概。诸葛后人建立卧龙门传授八卦阵法,以飞龙白玉佩为信物,历代门主相传。心中惊讶不小,我努力克制,不流露外表,沉声道:“老爷子,请起吧。扶柳承蒙家师垂青,担此大任,实在是受之有愧。”

  “年纪幼小,就贯通三阵,可为门主。”老人捻须道:“只是就算是门主,也不能逼迫老夫做不愿之事。”

  还真是一个脾气倔强的老头子。我淡笑道:“不知老爷子与家师如何称呼?”

  “老夫楼逸松拜第十五代门主为师,第十六代门主诸葛泓正是老夫师弟。”楼逸松振振有词。

  我巧笑道:“原来是师伯,扶柳失礼了。其实扶柳此来并不是要请师伯出山,只是扶柳偶遇困难,想借师伯贵地暂居三年。”

  “外面有人追捕?”楼逸松皱眉问道:“不对,上官去疾既是你大哥,那你就是上官家的小姐,也是当朝丞相的夫人。天底下有谁敢追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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