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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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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谁呢?我该支持谁呢?洛谦,你有答案吗? 洛谦,你步步为营,招招狠心。你可知,你已将上官家逼入绝境。 半年之中,你指使当年同盟之时,插入军中的心腹将领,在背面捅了上官家一刀,将上官家在军中多年的威望摧毁一半。上官家历代皆紧握兵权,以重兵巩固朝堂地位,而你洛谦太高明,让一批心腹悄入军营,慢慢升迁,而后又出其不意从中夺了兵权,现在朝中将领不再以上官家马首是瞻。你有了你自己的将军,听命于你,服从于你。可上官家呢?既失去传统军权优势,又无法打破你掌控的六部政体,已垂垂败矣。 今秋,哥奏禀朝廷,急需军粮,可朝廷却以国库紧张为由,仅拨付一半粮饷。军中无饷,士兵无法饱腹,此时戍边军营中对哥的不满之声早已频繁四起。 洛谦,你逼得太紧,也让上官家逼我入绝境。 洛谦,我该怎么办呢? 大皇子?九皇子? 明月迷离起,你却用干燥温柔的手牵我进宫赴宴。 甚寒(二) 登高临风,更近明月。 斑驳的青石亭中,萧索的仲秋凉风将我的白绡素袖翻卷在浓烈的夜色之中,身旁清似白芙蓉的女子幽声道:“这亭子是皇上亲手题匾,扶柳,知道为什么要叫甚寒亭吗?” 皇甫朔位坐极位,皇帝宝座是权利巅峰,也是刀山火海,最终恐怕还是无穷的孤寂吧! 我有些迟疑,沉默一阵,终还是叹道:“怕是高出不胜寒吧!” 清幽女子凝眸望月,月色清冽,全部落入她澈漓的黑瞳之中。轻叹连连,一抹幽音似从天边传来,漂浮不定,带着彻骨哀愁:“他说啊,这亭子处得高,俯览而下,将整个皇宫瞧得透透彻彻。可人世间,把所有事都看清了,那就只剩下心寒。朕心甚寒,真儿,你能明白吗?” 她清冽的目光一扫我的瞳,淡道:“原来还是扶柳体会得真切。” 在如水银泻地的月光中,我莞尔一笑:“真姐姐,心寒可用心暖,情之所至,寒冰亦可成沸水。” 如莲女子清幽一笑,却是说不出的哀痛,她自是长乐宫中的真贵妃。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宫举宴君臣同乐。 在开宴不久,我便被真妃带上了这甚寒亭。甚寒亭修筑于御花园绝顶山之巅。绝顶山,处御花园后,天然山石,三面绝壁,高耸峭立,唯一处可上。此山虽非西华绝顶高处,却可尽览皇宫一切。 立于甚寒亭石栏之侧,看尽御花园风景,亭台水榭,群花深木。御花园美景之最在东南,小桥流水,玉带石阶,不经意间点缀几株秋海棠,清风拂花瓣,幽香弥漫,胜似人间仙境。 而在今夜圆月清辉之下,清冽河水泛着碎碎的幽银光芒,层层细纹水波轻拍白玉石阶,阶旁海棠蕊中的秋露吸纳了清辉月光,耀眼似白钻,点点闪烁。 可这景之美又怎及人之美,白玉石阶上斜倚一美人,如皓莲足浸入清澈流水,雪藕小臂靠阶托腮。目若秋水涟涟,腮似红霞艳艳,宫中此等明媚女子,舍苏婉其谁? 真妃亦瞥得苏婉艳丽,幽幽叹道:“红颜灼灼,难怪能宠冠后宫。” 这不经意流露出的哀怨,冲得我心头一震,旋即,便浅浅笑开:“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绝世红颜历朝历代皆有,可真正入了帝王心的又有几人?真爱不是容貌,而在于心。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难道真姐姐也愿意成为此等宠妃?” 真妃红唇轻颤,顺着高山疾风后退数步,而后扶住亭中石柱,垂头沉思。 一盏热茶已凉透,真妃才抬眸,狭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点点细碎水珠,声音不像刚才清透,几许嘶哑:“扶柳,你开心吗?你幸福吗?” 冉冉笑意由心底而发,我淡定轻声道:“真姐姐,扶柳虽只安居一隅,但心里却是充满幸福的。我从不奢求太多,如果空间大了,大若天下,这幸福也就淡了,淡得消失了。” 真妃轻蹩烟眉,呢喃而言:“幸福本就在平民百姓的瓦房之中,陪着爱着的夫君,守着自己的孩儿,平淡的日子。是啊,幸福就是纯净的溪水,它容不得任何杂质,没有金钱,没有权势,也无法包容天下。” 真妃忽地一笑,绚烂之极:“扶柳,山高风寒,我们回去吧。这天下事自有天下定,我们小女子只要守住自己的幸福便好。” 顿时,我惊愕呆住,全身僵硬,脑中犹如雷轰,众多想法一一划过。 今夜进宫,难道不是上官家要逼我表态?在这里与真妃单独面谈,难道不是劝我支持大皇子?怎么可能,爹,上官毅之,西华大将军,怎么可能纵容于我,让我对这皇位之争不闻不问?而真妃,大皇子之母妃,又怎可能亲自放弃我辅助大皇子夺位呢? 不明白,真的无法理解,难道天下形势真的可以让我置身事外? 甚寒(三) 我可以淡看夺嫡之战,不帮洛谦,亦不为上官家效力? 清风拂面,我木然立于绝顶之巅。 突然手腕阵痛,将我扯出混沌乱思之中。真妃紧紧握住我的右腕,抓得之紧,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真妃的指甲已掐入我的皮肉中,她急切道:“扶柳,回家,我们赶快回家。” 从不知娇弱的真妃也有如此大的力量,猛地一扯,拉得我手臂僵直,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旋转半圈,回头一瞥,便瞧见了池边斜倚的美人苏婉。 就那一瞥,真妃的手就软了。因为她知道迟了,晚了,一切不可挽回了。 那一幕,上官家处心积虑要让我亲眼目睹的一幕,就这样刺刺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苏婉霍然起身,娇笑如花,指拈裙角,轻盈飞奔,玉足带水,逶迤一地。 她巧笑媚兮地奔向的是,那淡淡月辉笼罩下的月白身影。 那种温文尔雅,天上地下何曾有第二人拥有? 他唇边的温柔,她眉梢的风情,都溶于这花好月圆之中。 而我却恍如隔世,怔怔然,轻抖于这山巅寒风之中。 甚寒亭,心甚寒,看清世事,便寒若冰潭,彻入骨髓,生生地痛。 将双眼睁得极大,却无了神采,空洞一切,是幻觉吗?这一切仅仅只是假象而已,可我为什么看得如此清晰,如此真实,连他唇角的弧度我都知道是最完美的三十七度,也能感觉到她每根秀眉上扬所散发的甜蜜。 月光不再轻柔,而是森森然,灼烧着我的眼,刺痛着我的心。 一片水幕快速地遮住了我的眼,遮住了世间一切,朦胧着,看不清天下事。 肩膀被人死死掐住,不住地摇晃,呜咽凄心的声音在耳边灌入:“扶柳,对不起……扶柳,我不该这般自私的,应该早让你走的……不,不,我根本就不应该带你到这儿……扶柳……” 可是,真姐姐,我若没有看到,它就不存在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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