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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贾宝玉爽直开口,不做任何拖沓之语:“首先,我卖艺不卖身;其次,我要拥有绝对的自由权;最后,每月五十两纹银,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不愧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开出的条件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可我岂是省油的灯,任她欺凌在头上。我轻摇折扇,徐徐凉风迎面,含笑等着她一口气开完条件,便止了笑意,双眉略沉,目光锐利盯上她的眼,毫不留情地针对她所提出的条件一一打压:“首先,怡心阁不是饭馆,你我都清楚它是青楼,我不会雇用一个无用之人;其次,就算我要请怡心阁的当家,也不会给他绝对的自由,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然为我做事,哪有我还要听手下人话的道理?最后,贾姑娘也未免太漫天开价了吧?现任平罗太守一月俸银不过二十两,如果有月银五十两的歌姬,不知道太守大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呢?呵呵……”

  贾宝玉方才清澈的目光开始渐渐闪烁不定,最后却是一扬尖悄下巴,不甘示弱道:“久闻公子招贤若渴,这几日没有一个女子入得了眼的,宝玉猜测公子要的不是通常的庸脂俗粉,而是能够一鸣惊人的才艺绝色女子。小女子不才,却也自认为可以让怡心阁一月之内红透西华,成为西华第一的烟花之地。公子是个聪明人,不需宝玉多言,既然公子所求之人来了,公子又岂能因为一两个不痛不痒的条件,而将我拒于门外呢?”

  果然有胆识,一语点破我现在的要害,我急需的,就是她那种能够为我带来一万两的才情奇女子。可我商场混迹多年岂是白玩的,悠悠一笑,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问道:“宝玉姑娘只是唱得一两支好曲,可是只凭这个是无法艳压群芳的。”

  贾宝玉眸子透亮,不自觉的将声音扬了几分,带着一股骄傲道:“公子错了,宝玉会的曲不止一两首,而是无数首。而我最擅长的并非曲调,而是舞蹈,我曾十年苦学舞艺,自信在西华无人可出我之右!”

  我散漫收起折扇,端起茶碗,抿上一口清茶,才缓言:“我瞧着姑娘这身装束,沉泥垢面,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现在谁更需要谁还说不准呢?”

  我叹了一口气,淡笑起:“我觉得与宝玉姑娘好像尚有几分缘分,不如这样,我保姑娘清白,每月给十两纹银,姑娘则在怡心阁卖艺。”而后搁下茶杯,抬眸嫣笑:“最后再提醒一句,这怕是青楼能给出的最好条件了。”

  望一眼窗外天色,拉起雪君,走向书房外:“天都快黑了,二姐我们也回家吧。”

  六、七、八……我噙着笑,在心里默数步伐,嗯,十。

  “公子请留步。”贾宝玉有些焦急的叫住了我。

  “宝玉愿在怡心阁献艺,但公子如何保证条件落实呢?”

  我回身,盈盈浅笑:“以破弩堡为保证,不过,贾姑娘也要保证一登台便可艳压全国。”

  贾宝玉扬眉道:“只要给我三日准备。”

  够爽快,我亦扬眉道:“口说无凭,玉娘,立契为据!”

  “再问公子一句,签的是几年合约?”

  “一月!一月之后,姑娘要走便走,要留便留。”

  “签了!”贾宝玉挥笔一签,喃喃自语道:“妓院、登台、唱歌、迷男人,我祖国的大好青年,怎么一穿就变身成了天雷娘娘呢?唉,这世道不雷雷,怎能混到一口饭吃……”说着她还颇有幽怨地瞟到门口,扫了我们一眼。

  眼见雪君跃跃欲试,我狠掐了她一把。果然,吃痛,雪君叫出了声:“疼——”

  我顺势抚摸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柔声道:“怎么这样不乖呢?瞧踢得娘亲多痛啊!”说着就架起雪君极快地离去。

  在马车上,见再无他人,雪君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瞪着我,撇嘴道:“干嘛掐着我不让说话?不过就是要安慰人家一句,雷雷更健康!”

  “同道人,同道话。”我沉声道:“可不同路……”

  雪君奇道:“既然她和我们一样,为什么不相认?反而要隐瞒呢?毕竟大家难得有缘才一起到了这里。”

  我眼角略微挑起,正色道:“这也是我要向你特别交代的,不要跟她说了我们的来历。记住,在她的眼里,你是龙夫人,我是柳公子,没有和她一样的现代人。”

  望着雪君眼中的不解,我叹声道:“你肯定无法理解我为何如此冷情?”

  “我告诉你原因,因为我、你、雨蕉与霜铃早已不是曾经的现代人了,我们在西华生活了近二十年,西华,不是以前的平等社会,它是一个真实的封建王朝,等级森严,刑法残酷,我们要生存,就必须处处小心。”

  “贾宝玉除了和我们生活过同一个时空,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她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不知底细,亦不晓是敌是友?若贸然相认,也就等于我们将把柄自动告诉了她,因为我们同样是西华的异类。百姓眼中我们会是巫女,妖魅,该被火刑,该被祭天……”

  还有没说出正真的理由,因为对于皇甫朔而言,这将是他除掉我们的最好借口,妖女转世,祸在上官,洛谦勾结,西泠破弩助孽,皆必斩立决,上平天怒,下慰民心。

  我沉眉道:“我不能让她成为我们生活的一处威胁,所以绝不与她相认,特别是你现在怀了宝宝。”

  雪君忽地变得成熟起来,坚声道:“扶柳,放心,我绝不会露马脚!”

  我会心一笑,却又加重语气:“你以后不要与贾宝玉说话了,她太精明,你应付不了。”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辞了她,这样永无交往,便不用担心任何事。扶柳,为什么你一定要留下她呢?”

  慢悠悠地笑起,手不自然的握成了拳头:“因为只有她才能助我一月赚下三千两!”

  手指缓缓滑过腰间的玉坠子,一片沁凉。

  “很有趣的游戏呢,一环套一环。”

  天朔九年,二月初三,天微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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