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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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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集市回官仓小院,并不路过伊水坊,但跟着他走,竟绕到了这里。 站在伊水坊前,他目光散漫,淡笑似有似无。 “夫人,添两件衣裳吗?我们伊水坊刚推出今天春季的新款,都是二小姐亲自设计的,保管夫人穿上身更加美丽。”满脸亲切笑容的小姑娘将我拉到一堆绫罗绸缎间。 各色锦缎流光溢彩,明明暗暗间,繁琐花纹若隐若现。 会有那么巧地经过伊水坊吗?我的指甲轻轻滑过缎子,嗤嗤微响。 “夫人,这匹颜色鲜亮,做上一件夹袄,定将腰段修得纤细。”小姑娘热情介绍着。 我晃了一圈,没有选定一块布料。 “就这匹吧。”洛谦指着流岚色锦缎笑道。 小姑娘甜甜一笑:“这位相公好眼光,我们店里就属这匹锦最贵了,比得上贡品花纹,要是夫人穿上定是清丽出尘。” “三两银子!”小姑娘抖起锦缎,如白雪扬扬,围了我一圈。 “三两?”洛谦反问。 未等小姑娘夸这匹布如何物美价廉,我径直收了流岚锦,轻摇头:“太贵了!我家相公月俸才二两银子!” “夫人……”小姑娘忙拽住我衣袖:“我们这里还有其他花色锦缎,便宜得紧,您过来瞧瞧……” “还是这匹吧,衬你!”他攥住我的手腕,暗劲有力,我移不得分毫。“叫你家店主出来谈一谈价格。”小姑娘见仍有戏,先是惊喜,可听到叫出店主,却是犯了为难:“我家店主今日到总部上报账务去了。” “何日可回?” “至少需要个三五日吧!” 我眉心舒逸。 “这位相公,我们伊水坊一向明码标价,做得是诚信生意,绝不会多拿一枚不该要的铜板!流岚锦真是上等奇货,整个平罗也不过十匹……” 他松了手,回过头望着我,墨瞳沉静,长眉却扬。 “用这个玉坠子抵上,可否?”洛谦取了腰间玉坠子。 小姑娘一见,惊讶不已。玉坠子不大,是一块天然翡翠,犹如水滴托在他的掌心,尤其坠子底端,翠色积郁,似要滴下。 “玉坠子怕是不只三两银子吧?”小姑娘到底识货。 洛谦淡笑如云:“无妨,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取的。” “那请等一下。”小姑娘匆匆回到内屋,隔了一会儿,才春风笑言:“可以先用玉坠子抵着,等到有了余钱,来取回也是可以的!” 一路默默无语,回到小院。 流苏接了菜篮,洛谦吩咐道:“将菜肉切末,混成饺子馅。”而后,对我浅笑:“我们去和面。” 厨房小,流苏一个人在里面,就稍嫌拥挤了。没有办法,将客厅木桌仔细擦拭数遍,将就着做了和面台。 “扶柳,抓一把面粉过来。” “嗯。”机械性地抓起雪白面粉,我还在想着那枚翡翠玉坠子。 “自己做起来,到底是费时,还不如直接去伊水坊旁的酒楼订上一桌宴席!”洛谦快速地擀着面皮:“或许也能遇上几个熟人,对吗?” 他余光扫了我一眼,最后一句显然是针对我问的。 手僵在半空,我苦笑:“既然知道了,何必一再试探!” “长安来信,最近西泠的柳大公子追得紧,起了一场小冲突……” 心里咯噔一跳,伸手撑住木桌,探起身子想一问究竟。哪知忘了手中捏着面粉,乍一松,面粉散在空中,往四处飞乱。 眼中突然刺痛,白茫茫的一片,完全分辨不清景象。 应该是面粉飞进了眼眶,我闭上眼,抬起手就要揉。 “你就这样担心他吗?心神不宁到连眼睛也不要了!”手腕被人掐住,一圈火烧般的灼痛。像是沙砾硌在心头,我眼睛刺痛,泪水肆流:“霜铃因我而受累,我能不担心吗?” 泪水冲刷掉些许面粉,微微能看见一丝光线,一幕水镜后,他的脸轻微扭曲。 “莫急!”他拈起袖口,轻拭起我眉目间的面粉:“没有任何人受伤,柳三小姐早就转移到了安全地方。” 心一下子就静了,幽若深谷。 端坐着,任由带有墨香的素白衣袖拂过脸颊。 “二哥——”门忽然推开,依稀见一个高大身影闯入屋子。 “重俊吧?”他淡淡说着,继续清理我眼角的面粉,“你先到外屋候着……” 月上中天,平罗偏僻小院齐聚一堂。 宴席是宴席,有酒有菜,酒是薄酒,菜只一盘不入流的烤鸡。 瞧了桌上一圈人,都是镇定的角。对面那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将军便是下午闯入的重俊。李重俊,定北将军三公子,还记得洗完脸出去见上第一面,他一愣,没头脑说了一句:“原来与大姐不一样,没有一丝将门的粗犷气!” 右手边的威严老人是凉州刺史马如龙,左手边却是平罗太守宋知海。 一群人都是胸有文墨,就仅只有饺子,也能妙语连珠,吃得是气氛融洽。 末了,跟着流苏端了碗盘离去,轻轻关门时,忽然听了一句:“二哥,她是上官家的人,毕竟还是要防的……” 轻迈步子离去,脚步声连枝头栖息的鸟儿也不敢惊扰。 他们自是有机密筹划,而我来自上官,不可听上一句。 泠泠月色,洒大地一层冷霜。 我想,从长安到平罗,一路危险淌过,我与他仍不可共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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