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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碧衫一听脸便飞红,啐道:“小姐又胡诌。”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足踏落叶,行至前院月洞门,我却停了下来,瞟眼望去,依稀见得院子中央刚搭的戏台,高约二丈,布景华丽。台上锣鼓喧天,花旦小生,末净丑配,唱的一出好戏。佳人持花,水袖云舒,舞姿动人,才子在旁高和一曲,文采风流。他二人双目对望,心里生了情愫,便传为一段姻缘佳话。

  戏好,唱曲亦佳,只是听戏之人不懂真心欣赏,破了气氛。

  台下围坐着一群官员。他们或低头细语,或嗑瓜喝茶,或埋头浅眠,偌大的人群中竟无一人入戏。倒是伺候官老爷们的丫鬟婆子更懂戏意,随着戏中人物或喜或悲。

  我回头,对着流苏似笑非笑,“不知是请错了戏班,还是请错了宾客?”随后抹起云鬓,便笑意冉冉,娉婷摇弋地走上前去。

  官员们立即停下各自动作,纷纷快速起身,点头哈腰,“夫人安康。”我扫视众人,并未看到洛谦,前排正位上只有削瘦许多的上官毅之。对着群官,我微微笑道:“招呼不周,怠慢了各位大人。”

  “岂敢,岂敢。”这种声音起伏不断。

  直等到我在上官毅之身旁坐下,那群官员方才陆续回座。

  这时,我似乎突然间明白了,男人们为什么如此热衷于追逐权势?那种控制感,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的确让人迷惑。

  上官毅之轻微咳嗽数声,眼仍盯着戏台,低声,带着责备之意,“架子不小啊,姗姗来迟,洛相早已离去。”

  我亦瞧着戏中女旦情意绵绵秋波暗送,浅笑道:“不是爹特意嘱咐女儿要好生打扮一番?可女儿家要穿的得体肯定是要花费时间的。”

  “听闻你与洛相关系并不好?”上官毅之浓眉蹙着。

  他问得含糊,也只是想质问为何新婚月余洛谦不曾在我房中留宿半夜。或许此时在京城官员中已有传闻,洛相并不喜欢新夫人。所以上官毅之才费尽心思,想让我与洛谦成双成对的露个面,止一止传言,也好让他的手下们安心。

  我斜睨着上官毅之,浅笑道:“不劳将军费心,女儿一切安好。不过女儿却有一句话不得不说了,其实爹也不必巴巴地让扶柳出来露面,大将军与丞相结为亲家,天下早已皆知。”

  “忤逆子!”上官毅之手筋暴起,却是低喝,旁人几乎听不见。他目光远游到天边,长舒了几口气,才又道:“洛相与几位朝中重臣商议事情去了。”

  他停顿了一下,显是要我接话,我懒得理,索性看起戏了,咿咿呀呀倒是磨人。大抵是不耐烦了,上官毅之道:“前些年洛谦从不办寿,你可知为何今年大肆操办?”

  总不能太拂了他的颜面,我散漫回了一句:“不知道。”

  “你心里清楚的,人多好办事。”上官毅之沉声道:“他不过借着热闹宴席,招集心腹谋划一些事……”

  “他不信任我!”我生生掐断了上官毅之的话。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情也别指望我为你探到!

  上官毅之望着我,一丝诧异,随后眉间蒙上一层忧色:“临时搭起的伙,到底不齐心……”

  你上官毅之又有几分诚意?我望着戏台女子断肠常道:负心郎,骗得我痴守半生——

  突得相府门口响起一个尖锐声音,“圣旨到,丞相听旨。”

  我不禁眉头打结,这声音尖锐地紧,恰似一把钢梳划过我的心,不深不浅,正好令我全身神经紧绷。

  见我纹丝不动,上官毅之沉声道:“还不赶快去接旨。”

  匆匆赶至门口,却发现洛谦不知何时已到府门处,我随即站在他斜后,跟着众人伏跪在地。

  最前面的一名公公年约花甲,瘦小精干,一展绣龙黄绸,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洛谦国之栋梁,德行兼备。今日生辰,朕特赐玉如意一对,谨为贺礼。钦此。”

  “臣洛谦叩谢隆恩。”洛谦双手举过头顶,接住圣旨。

  规定的礼仪程序一结束,那公公顷刻间就换了脸,刚才宣读圣旨时的肃穆荡然无存,仅剩满脸堆笑:“老奴在此借花献佛,恭祝洛相福寿双禄!”而后从旁边的小太监手中取过一方锦盒,“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洛谦含笑接过锦盒,又递与洛文,道:“让张公公破费了。其实公公能亲临寒舍,已是洛某的莫大荣幸。”

  张公公瞬间变成诚惶诚恐的样子,“洛相可折煞老奴了。”

  洛谦莞尔,挥袖引路:“张公公请这边看戏。”

  张公公诺诺应答:“劳烦,劳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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