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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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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流苏似乎一直藏着心事,亦愈发地沉默了,常常一连几天不吭声,只用点头或摇头来打发前来询问的人们。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总算是听到了流苏的声音。 “是吗?”我抬头盯着流苏,筷子一滑,面条竟断了。 “断了,流苏,看来我最近运气的确太差,要禁足在屋,躲避横祸。”我放下筷箸,指着寿面,清甜笑道:“那你说,洛大人信吗?” 流苏霍然近身,泼掉寿面,眸亮如炬,紧盯着我的眼,愤然道:“你不喜欢就直说,要不就像这样倒掉,不用敷衍地宽慰,让我们安心。丞相信也罢,不信也罢,关心也罢,假意也罢,你还是被囚禁起来!” 我放下竹筷,几滴汤水渗入桌布:“的确不喜欢北方的汤面,油太重。” 流苏眼神锐利起来,像一把尖刀剜在身上:“你就那么喜欢骗人吗?谎言再好听,也骗不了自己的心!知道吗?你每次真心笑时,眼眸总是明亮的,若是眼神飘渺,笑得越甜就越不开心!” 恍惚间,我笑得愈发地甜了:“流苏,为什么你每次话一多,我就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可爱了呢?” 午后,我坐在窗前,摆着棋谱,偶尔一两片秋叶被风吹落到棋盘之上,遮住几颗棋子,这样,我就再猜不透棋盘局势了。 屋内碧衫干劲十足,将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捣鼓一通,掂量再三,终于挑出一套水红纱衣,比划着跑到我面前,踮足一旋转,纱衣就如水波般层层漾开。碧衫娇笑:“小姐,我找了半天,就这件纱衣最漂亮,颜色也艳,如果再配上那支宝石簪花金步摇,定迷死人了。”而后又压低声音,凑到我耳旁,“相爷从来都没在这里留宿过,小姐,今晚可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我笑起,手指轻弹一下碧衫的额头,道:“你这死丫头这几日都闲得很,是吧?看你脑子里竟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要那件青花绣衫子,入秋夜凉,这清凉薄纱衣我可承受不了。” 碧衫不服气,徶嘴,碎碎念道:“小姐才脑子古怪,现在京城哪位美人不是这样子穿的?” 我将一支金步摇插入碧衫的发髻,笑道:“碧衫美人,那今晚你就穿着这件纱衣去赴宴,怎么样啊?” “太暴露了……”碧衫愣愣道,随后俏脸涨红,惊叫着抛下纱衣,迅速逃离了屋子。 入秋后的夜是冰冷的,空气中的丝丝凉气不断地从我的衣襟、袖口钻了进来,轻轻地摩擦着肌肤,引得我不时轻颤。 和墨斋内,我捧着一卷书。 一直以为书房就是每家每户最重要的地方,存着各自的机要秘密,旁人是靠近不得的。后来才知道,洛谦是把和墨斋当成了真正的书房,只有书,一卷一卷的,堆溢了整个屋子。 书就在眼前,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是冷的。我不禁起身,跺着脚来回走动,心里嘀咕起,还好没听碧衫的话,披上轻薄的水红纱衣,要真是那样,这男人没勾到,我的小命倒先让阎王给勾走一半了,想到这儿,我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原以为你会生气呢?没想到正高兴着。”洛谦站在门口,嗓音透着慵懒,却遮不住双眉间的疲惫:“今日淮南突有急事,与同僚们商议晚了,让你久等了。” 我半转过身,看到洛谦尚带歉意的眼,释然笑道:“这生辰过与不过,倒也无妨。十八年前的今日娘为生我而备受煎熬,如今我却大肆庆祝倒让娘不好想了。况且洛大人心里还记着,这心意也就到了。” 估计这个月来洛谦也适应了我略为新怪的思想,对我的生辰日即娘的痛苦日的说法也不惊讶,只是继而笑道:“不知我和墨斋内,哪本书竟能看得笑出声来?” 我瞟了一眼书,心中一叹,总不能直接地说出碧衫那个出格的想法吧。 “史书而已,没有什么可笑的,只是刚才突发奇想,如果武乡侯若是隆中不出,不知现世又是何种纷乱了?”我试探性地问道。 洛谦唇角上扬,竟似冷笑,“怀天下之才岂甘隐在蜗居?诸葛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此乃谋国之才。既谋天下,隐居隆中不过是藏刀在袖,等明主现而扬刀锋,兵指天下。” “此人计谋百出,明灯传信……”洛谦突得止住话语,浅浅一笑,竟有一种小孩子的单纯幸福:“扶柳,等一下,我想到该怎样庆生了!”说完,人已奔至和墨斋外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是惊于的洛谦心思变化之快,还是叹于他深远的洞察力。 很快,洛谦就抱着几枝细长的碧波翠竹枝,回到我面前,问道:“知道孔明灯吗?” “嗯,当年平阳围困,武乡侯点燃孔明灯,传递出军情,方才脱险。”我回忆道。 “小时候,娘常哄我,说在灯上写下心愿,然后放飞空中。天上善良的神仙们看见心愿,就会施展法术让愿望实现。”洛谦边说边做,取出刻章小刀,将竹枝劈成纤细竹篾。 洛谦修长的手指在数十根竹篾中上下翻飞,眉眼间带着无比的满足感。 我很好奇,问道:“你相信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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