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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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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半月前拓跋扰我边城,骠骑将军今早领了旨,赴边疆镇守关防。”洛谦温和解释道:“只是将军既已至门口,为何不入门相见呢?” 碧衫这时才发现洛谦也在,赶紧手忙脚乱地福了福身道:“相爷安好。” “想是哥军务紧急,才无时间道别。”我将木盒递与碧衫道:“拿回房,先收着吧,” 洛谦突得左眉一挑,道:“既然将军亲自送来,何为不看就匆匆收起,这样岂不是辜负了将军的一番心意?” 丫头,害死我了!我心中暗骂了碧衫一句,做事也太鲁莽了,这木盒中定装着那日哥为我作得新娘画无疑,本来此画给洛谦看也无妨,只是我在画中所提之诗,妆罢低头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感情表达直叙,难免让人产生误解。 洛谦的目光饶有兴趣地盯着木盒,竟不肯离眼,这样看似温和却又掌控朝局的人,若他想做的事必定会不折手段地完成,与其这样,不如直接给他看了,也免显得我欲盖弥彰,思及此,我浅笑道:“想来也只是件简陋贺礼,既然丞相有兴趣,碧衫,打开木盒交与丞相。” 木盒打开,果然只有一卷纸,洛谦取出画轴缓缓展开,如水目光扫视着画面。我站在一旁,亦将整幅画尽览眼底,其实哥并未对画做任何修改,依旧是娇羞新娘,倚门而立,低眉浅笑,只是多了几行字。昔日植柳,扶风江南;今朝移柳,怆然西北。 今朝移柳,怆然西北。我心中默念,身子不禁跟着心轻轻颤抖起来,哥难道你后悔了吗?后悔让我嫁入相府? “没想到骠骑将军原是丹青高手。”洛谦温润的嗓音赞道,如墨深眸望着我,“画得神形俱备。“ 我的心已乱,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望着画,一言不发。 恰好这时,洛文趋步上前道:“相爷,王大人厅外求见。” 我略稳心神,轻声道:“今日逛园子乏得很,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片刻不留,狼狈离去,竟忘了要回哥的画。 拎干滚烫的帕子,斜躺在楠木贵妃榻上,微仰头,将帕子平铺在水肿的双眼上,帕子中的丝丝热气就透过薄薄的眼皮直入眼底,一阵舒爽。 昨夜洛谦并未留宿在我房间,可我睡得却很不安稳,入夜后,一直惦念着哥送来的画,至三更,抵不住昏昏睡意,方才入眠。而后又是一片一片的梦,朦朦胧胧,好像一会儿是回到了一品竹,竹林清风中与哥同作一张画,画得是艳艳挑花下娘的笑颜;好像一会儿又转至寒冷战场,周围尸横遍野,在这血腥之中,我与哥竟兵刃相向,直惊得我一身冷汗。 帕子快凉透时,碧衫在身旁轻声道:“小姐,文总管在屋外有事。” 我未起身,只是一笑,清声道:“今早精神不大好,怠慢文总管了。” 洛文这才进屋,脚步极轻,然后低头道:“既然夫人身子有恙,小人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我略微摆手,道:“不必了,只是有些头晕,并无大碍。倒是文总管清晨就到我这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洛文立即答道:“相爷请夫人到书房一趟。” 掀开帕子,放到碧衫手中,我莞尔笑道:“那就要请文总管稍等片刻,我要稍整仪容。” 洛文沉声一应,退到了屋外。 梳妆台前,碧衫正为我盘发,我慢悠悠地打开妆匣,取出金钗,珍珠金莲钗,而后勾起唇角,淡然一笑,将钗递与碧衫道:“不必繁复,将头发挽起即可。” 洛文在前面领着路,我与流苏跟在后面,曲曲折折,迂回在相府小道上,直至一片碧色竹林前,洛文才停住脚步,道:“夫人,书房就在这竹林之中。”话语一顿,略抬头,瞟了一眼流苏,随即又垂首道:“相爷一向好静,特别是书房,素不喜外人入内。相爷还常说,书房是看书之地,人一多,就污了圣贤书。” 我哑然轻笑,手指抚过翠碧竹身,转首对流苏道:“流苏,难得在长安见到这样繁茂的竹林,你在这里静一静,很容易回忆起小时候的。” 而后洛文躬身退步道:“夫人,府内尚有事需打理,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我深吸一口气,笑起,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不是吗?逃避无用,没有了流苏的陪伴,我缓缓踏入竹林。 没想到堂皇华丽的相府之中,也会有这等简陋砖房,灰砖白粉粗墙,原木门窗,泛着青草的气息,就恰似一幅水墨画融于了这翠竹林中。 再往前走几步,看清了,书房门口左侧有一与人高的原木树桩,从中劈开,只留一半,光滑的剖面写有“和墨斋”,字体俊逸,入木三分,只是有些年份了,墨几许晕开,没了光泽,黯淡地紧。 和墨斋内,洛谦站在窗边,背对着我,手执一卷书,轻声念诵着。洛谦的声音字正腔圆,平仄悠然,自有一股韵味,仿佛历史文化都沉淀其中。 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书斋门口,直到洛谦最后一个字收了音,他方才回首,见我,略讶道:“既然到了,怎不进屋,反站在门口?” 我淡笑,避而不答,反问道:“今日丞相不需上早朝吗?记得平日这个时辰爹爹还尚在宫中。” 洛谦放下书,嘴角轻扬,笑道:“皇上恩典,新婚三日可不上早朝。刚才见你似懂得书中含义,读过书吗?” 我宛然笑道:“小时候跟着一位先生学过几年,识得几个字而已。” “那可知晓门前树桩上的字?” “和墨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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