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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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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阁楼上,我一身火红嫁衣,身后残阳如血。 我望着楼梯上的哥,笑容无邪,轻声问道:“哥,好看吗?” 夕阳的余辉给哥镀了一身淡金,就在这一片暖洋洋中,哥舒心一笑,灿烂之极,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如同少年的阳光笑容,“我家妹子扶柳无论穿什么都漂亮。” 我浅笑道:“既然如此,哥,能为小妹画上一幅吗?自从娘逝后,扶柳就再没见哥提过画笔。明儿扶柳就要出嫁了,我想留住我尚在阁中的模样。” 哥依旧笑容灿烂,像是秋天梧桐枝上的黄金叶子般,炫目灿烂,“流苏,备上笔墨。” 哥这次下笔极快,毫无阻滞,到日落西山,圆月初升时,画已完成。 我瞧得画中女子,倚门而立,低眉浅笑,双目含情,娇羞无限,恰似一名新嫁娘。依旧如从前,我提笔在画中右上角写下诗句: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头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哥轻声吟诵,久久不语。 我盯着画中女子,细声长叹道:“扶柳哪有画中女子娇羞?难道哥真的看不见扶柳眼中的不甘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似我已再无气力将话语讲完。 但我是那么明显地感觉到哥强烈的一怔,像是失了魂一般,过了良久,哥才缓缓而语:“哥近十年来未曾作画,这画技倒也生疏了。待哥细细修改之后,再送与扶柳,作为新婚贺礼。”说罢,哥卷起画轴,转身离去。 然后我将自己隐藏于阁楼的昏暗阴影中,望着哥的背影渐渐远离,怅然长久。 入夜,大将军府寂静地厉害,似乎连风声也被禁锢了。 我正要吹熄烛火准备入寝时,府内陡然炸开了锅,喧闹异常。流苏神色一紧,快速地推开了门。她三日来寸步不离我身边,怕得就是出现意外。 房外夜色如墨,唯有西北角有跳跃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 望着熊熊大火,流苏冷着脸,泠泠杀气自长眉散出。她回眸斜望我一眼,薄唇紧抿,却似乎是逸出一丝苦笑,而后抄起长剑,奔入黑暗。 西北角是哥的院子。 夜风吹散开了衣襟,脖子凉飕飕的,我不禁冷颤,拉拢了衣领。 极细小的响声有规律地敲击着,嗒,嗒嗒,嗒嗒嗒,单调地重复。我移步到了窗前,聆听了一会儿,轻声道:“西泠桥上。” 外面的敲击声停止了,一阵细索的摩擦声,似乎是野猫跳过窗棂。“柳漫余杭。”竟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沉吟片刻,我支开了窗户。 窗户下露出一张中年男人脸,是长安汇通钱庄的掌柜。 “霜铃呢?”我急切道。 掌柜摇首,紧张地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才低声道:“三小姐没事,正带着一帮兄弟引开将军府的护卫,让我悄悄潜到表小姐这儿。”我轻舒气,掌柜也将一个瓷瓶塞入我手中,“三小姐说,大将军守卫森严,一时没有办法救表小姐出去,等到婚礼那天,人杂难免混乱,再寻机会逃脱。还有这瓶里是大小姐炼的百日醉,让表小姐掂量着用。” 我淡淡点头,蹙起眉。现在连房门也难踏出,百日醉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表小姐真是大将军……”掌柜的疑惑被厚重的脚步声打断。 “快走!”我低喝,立即关了窗,将瓷瓶藏入衣袖。 极快地,哥出现在门口:“扶柳,没有受到惊吓吧?” “没有什么,就是闹得有些睡不着了。”我站在屏风后倦声道。 哥扫了一眼屋子,柔声道:“那好好睡吧!流苏陪着你。”说完,留下流苏,大步离去。 黑夜越发静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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