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胭脂绝代之禁宫柳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八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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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玫一阵头晕目眩,心口有什么滚热的东西翻涌上来,她死死地捂住胸部,到底失态了,“可她是假的。” “我知道。”肖衡连正眼都不看她。 殷雪玫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似乎站立不住,连声音都带着摇摇不稳,“妾身读过史书,皇家是禁止娶冷姓女子的……” 他的脸部有细微的抽搐,呼吸沉重起来。他横扫她一眼,黑亮的眼睛里有着深不见底的犀利,“你说这些干什么?来人,送王妃回府!”他大声地吩咐兵士。殷雪玫听不到他后来又嘟囔了一句什么,只感觉他转身之际,宽袖间带起一股寒气,将她的泪水拂在了身外。 她任凭被人搀扶着走,履声细碎,她仓皇的背影摇晃在黄土大道上。 十八年来,无时不忘父亲的孜孜教诲,虽做不到百般善解人意,多少也赔尽小心,唯唯顺从。提起那个女子,她到底失了常态。 她问自己,也问父亲,当初的那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 回到王府,殷雪玫将自己关在了寝宫里。床外是浅清的月,将院子里成荫的树木花草覆上了一层苍白的颜色,夜风轻摇,横斜的枝叶疏影缭乱地映在窗纸上,仿佛她此刻乱糟糟的心事。 更梆声响彻两下,她才从恍惚中惊觉。内侍宫女已经点亮了烛台,灯影晃过,她的身影也是模糊的。 殷雪玫面对着大铜镜子,端详自己的面容。映在镜子里的人儿面如朝霞,肌肤如雪,只是她自以为,这些早已失去了绚丽的光华,她只是个锦衣围裹下好无生气的木偶罢了。 她忍不住痛苦地喘息,捂住脸抽泣起来。 这一生,她为他而活,只想在他面前做一次如花绽放,而他,却连点儿机会都不给。她的等待那么漫长,岁月打磨得她光华消退,在寂寞的角落走向寒冷与冰凉。 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才过三日,天上下了雨,烟一般的雨。 殷雪玫从御史府出来,她并没有坐轿,撑着伞无意识地走着,两边的宫人抬着空轿紧跟着她,个个脸色紧张。一簇人在街面上显得格外打眼,路边的行人虽是躲避一边,却滑稽可笑地看着。 “娘娘,快回轿子吧,这事若是让皇后知道了,奴才们担罪不起啊……”内侍苦苦哀求着。 殷雪玫只作未闻,继续往前走,衣衫一脚被雨打湿了,她仍不在乎,她的脸色灰白得如雨中的天,冷意一层层从脚底弥漫全身。她今日回御史府,她的本意是想在父亲那里得到点儿慰藉,却被父亲毫不留情地骂了出来。 “不争气的东西,才两个多月你就耐不住了?我是怎么教你的?这宫规礼制容不得半点儿闪失,你少出来,就是死也要给我守住!”父亲在书房朝着女儿愠怒地叱道,说话犹如刀割。 殷雪玫合起双目,胸口如棉絮梗塞,闷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很想就这样走下去,走到死。 这世间,没人知道她的苦楚。 雨声零碎,远处有买卖的吆喝声,一群孩子在雨中嬉戏玩耍,无邪的笑声催得水花飞溅,就是路边再寻常不过的水沟,流水无忧无虑地滑过,发出轻灵的汩汩声响。殷雪玫游离的眼神漫过,樟树的浓荫下站着年轻的宋大哥。 凝天只穿着青色的官家便服,比以往增了一丝深沉,此时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他的眼光滑过雨帘,定在她惨白的脸上,四目相接,他的嘴唇开开合合,仿佛在问她:“为什么你过得不好?” 这种眼神本是殷雪玫熟悉的,这个年轻的书生于她应该防备的,两人之间隔了距离,她突然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苦,只是扫了他一眼,脸上不留半点表情,终于一言不发地进了轿子。 而这雨中游走后,殷雪玫足足病了一个月。 凝天那日正从礼部告假回来,路上无意撞见了殷雪玫,看着她忧郁无助地样子,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激荡了。 他在自己的小屋里发了一夜的呆,第二日起来收拾时依旧心神不定。庚爷踱着方步进来,笑道:“凝天兄弟今日啥时回老家?” 凝天赶紧回道是晌午过后,庚爷点头:“你妹妹要出嫁,做兄长的理应早日回去。不过,宋爷还有要事让你去办,你现在就去一趟。” 听说宋鹏有要紧事找他,凝天自然诚惶诚恐,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宋鹏的恩情,兴奋之意从每个毛孔喷发。 宋鹏静坐在客厅最上方,雨后的阳光到了阔大的大厅深处,也只是细细碎碎的点,落在宋鹏的身上。凝天跪地请安,只听到茶盖磕到茶盏上细微的脆声。 宋鹏锐利的眼光如闪电,沉沉说道:“凝天,我想让你走之前去找肖衡。” 凝天一惊,回不过神来,脱口道:“宋先生,肖衡的军营大帐离这太远,再说军机重地,闲人不得进入。” “他刚回来。”宋鹏眼睛微眯,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你去告诉他,你妹妹三日后要嫁人了。” 宋鹏的语气平和,可落在凝天的头顶,却是一记重锤,“宋先生,这……” “凝天,你不是很喜欢殷雪玫吗?”宋鹏缓缓一笑,“据说目前为止,你心目中的仙女依旧冰清玉洁。” 凝天心里还是犹豫,“可我妹妹……” “肖衡喜欢的是你妹妹,你妹妹喜欢的也绝非是郁家少爷,此时嫁人是你妹妹无奈之举,并非出自本意。凝天,你做哥哥的忍心妹妹过得不幸福?” 宋鹏语气严厉,深潭般的眼睛盯住凝天,却不见丝毫怒气,“君子有成人之美,成全你妹妹,也许无意中也成全了你自己,凝天。” 凝天被说动了,低眉顺眼地一笑,“宋先生此言让凝天茅塞顿开,凝天谨记教诲。” 庆陵王府的白日,即便是昨日一场细雨洒过,也是暖意融融。 而在庆陵王妃的寝殿里,重重叠叠的锦绣幔帐低垂,门窗被遮得密不透光,殿内的一切都勾勒在昏蒙之中。紫檀床榻上是面无血色的美人,空气中弥漫浓稠的药腥气,肖衡坐得久了,忍不住地皱眉。 殷雪玫默默看他一回,温婉地说道:“皇后娘娘已经走了,王爷事务繁忙,别耽搁太久。” 肖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不碍事,我过会儿就走。” 他这样轻柔的回答,让殷雪玫的心里一宽,所有的怨艾也就烟消云散了。她感觉自己生病真好,能够让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妾身那日说话欠思量,一直自责在心。” 肖衡似没在意,只淡淡说了一句:“生病之人不说这些。” 殿内沉闷,窗外有鸟儿的鸣啾声。 掀帘而入的宫女,手里端着汤药,果子蜜饯,仿佛一条锦绣斑斓的长龙,无声地穿梭而入。肖衡见殷雪玫脉脉古情地凝视着自己,索性起身便要出去。 “王爷要走了?”般雪玫依依不舍地问,眼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 肖衡微微点头,垂下眼帘,“是。”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幔帐掀开时,如无数交杂的花叶绮丽涌动,带起一股淡淡的风,瞬息又恢复了宁静。 殷雪致本就身子弱,此时撑不住地重新倒住床上,肖衡高大的身影在厚重的幔帐间转瞬即逝。 而这一走,又恍如隔山千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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