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胭脂绝代之玉娉婷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八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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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线并未追上来,或许经历过这种事她变得沉默了,穿针稍微迟疑了一下,依然脚步不停地走出了大门。 琬玉的院子外面是一片竹林,透过竹海,就是朱漆的院门,院内的槐树叶悄然探出头来,从外望去,还可以看见阁楼飞翘的一角。穿针正要往院门走,竹林里传来细微的沙沙响声,她回过头去。 一身青色的画工长寿定定地站着,他的目光落在飞翘的阁楼,眼里滚动的不知是痛还是悔。或者他再也无法满足这样的窥视,他看见了独自一人的穿针,便控制不住地闪出身来。穿针清浅的眼光穿透他略显苍白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寿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慢慢地离开了竹海,远远望去,他的身形如同魂魄脱离躯壳,纸人一样的浮游着。 室内明晃晃的,撩开的窗纱竟是稀薄以致触心的青,外面的寒风不断地侵入,琬玉单薄的身影在风中飘动着,枯萎深陷的眼眶里只有一对温婉的瞳仁,依然未变。日日煎熬的病痛如同抽丝,正将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丝丝的抽去。 “琬玉姐……” 穿针难受得眼睫扑闪了几下,泪水止不住地流,她侧脸过去,将半开的琐窗关上了。 琬玉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冰冷的双手紧紧抓住了穿针的手。 “送衣服来了?”她一直在笑,“我天天等着呢。” 穿针扶了她起来,华锦展开,眼前刹那间亮堂起来。琬玉的神情有点痴迷,她的手颤巍巍地抚摸着,眼里顷刻噙满了轻纱般的雾水。 穿针替她梳发、盘髻、扑粉,然后将一对凤眉描得细长,在额上贴一朵翠地红花的翠钿,用叶片点了檀色的唇,她细心地做着这些,一丝笑影掠过她哀伤的脸。最后,她将满绣花鸟的锦服穿在了琬玉的身上。 她扶着琬玉走到铜镜面前,阳光笼罩下的琬玉明眸善睐,她是那样的美丽,神情宛若涓涓秋水,鲜艳欲滴的红唇就是秋水上浮动的枫叶。石榴红的裙腰高围至腋,迤逦的裙摆垂泄而下,随琬玉的行止飘袅摆曳,仿佛她就是敛了广袖的九天仙女,只要这华锦漫卷,她轻盈的身躯就会一飞冲天。 穿针看着看着,泪便落了下来。 胃中又是一阵冰冷的阵痛,痛得琬玉弯下身,她的额上浮起汗珠,嘴角上仍挂着一丝扭歪的微笑:“妹妹,谢谢你送我……” 穿针含泪走在通往晋王府的青石道上,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见到他,她希望这一去,能挽住他送琬玉一程。琬玉说,鬓未丝,心已老。这样想时,便会觉得他的残忍。他纳了琬玉,不做夫,而是做了一把快刀,将琬玉最美的光阴剪成悲伤的碎片,甚至连一点甜蜜的回忆都没有留给她。 晋王寝宫外侍卫林立,她知道他在。也正巧得很,当她绕过白玉栏杆,肖彦刚从殿内出来,蹙眉沉思着。他不经意地抬眸,脚步突然停滞了,眼里混杂着复杂的情绪。 她缓步走向他,开口竟问道:“王爷查到了吗?” 他本能地迟疑了,甚至退缩。他的举动并未逃开穿针的双眼,穿针的脸上染了深深的冷漠。 “不会找个人代替吧?”她的口吻带了讥诮。他阴郁的脸凝重起来,一时无法言语。 想起某个月夜,他站在殿外,她款款走向他。他望天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气融洁而照远,质明润而贞虚,弱不废照,清不激污。” 是如此浅酎温婉的夜,而今却仿佛沧海一梦。她甚至能记起他舒心的笑,记起轻袍迎风摆动的那一番风姿,那时她对他亦有过那样殷殷的心动吧? 她心头一酸,又忍住,泪水再次在她的眼里流转着。他怅然地看着她,手指轻轻触到她的眼帘,她急急地别过脸去,泪水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请王爷去看看琬玉姐吧。” 她踩着碎步回去了,去时有傲梅盛开,寒风吹送,拂过她单薄而清幽的身姿。他失神地望着,最终仰天闭上了双眼,久久不愿睁开。 引线无精打采地坐在天井里。 暖洋洋的太阳晒着,把她的棉裙都染了阳光的味道。阳光却照不进她的心,她的心寒得如同这冷峭的天。 年,转眼已过,京城那个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喧闹场面,多少次在她脑海里想像和憧憬。如今才发现,这个春节却是她十六年来最难捱最难过的。 没人理解她痛悔不已的心。她向来是个冷傲的女子,却在肖彦那里吃了败仗。肖彦久无音讯,仿佛她只是偶尔开在路边的野山花,他只是随意采摘,便又随意地将她扔弃了。她真的不甘心,却又无奈地期待,期待穿针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而穿针一直呆在龚府里,她和肖彦的关系,因为她,似乎也搞僵了。 她抬眼绝望地望着冷的天,泪水在眼里打转着,连龚父悄然站在面前,她也没注意。 龚父审视着她的脸色,小心地问道:“怎么啦?我的好闺女,发生什么事了?” 引线一惊,别过脸迅速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龚父嘿嘿一笑,“你姐怎老不回王府?你又天天心神不宁的,你当爹看不出来?定是你姐又出了什么事,把你给扯进去了。” “别瞎猜好不好!”引线不耐烦站起身,“问得真罗嗦,你让我安静一下。” 龚父骂道:“没良心的闺女,爹这是关心你!” 引线也生气道:“你要是真关心我,多替我想想如何见到晋王爷!” 龚父睁大了眼望着引线,引线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又不好意思向父亲讲这种事,只有抬眼继续望天空。 这时,前院跑进来一个人,见到这对父女,只是略微施了礼,又急匆匆跑向龚母的屋子。 引线见是穿针的贴身侍女珠璎,不觉有点怅然,喃喃自语道:“定是雯妃娘娘死了……”少顷,果然从龚母的屋子里传来穿针悲恸的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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