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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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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针。" 她回头,夜秋睿在后面叫她。 穿针身体陡然一晃,手不由自主地轻颤,一层水雾难以遏制地弥漫上了眼睛。 "你们说完话了?"她弱弱地笑了笑,垂下了首,不敢迎视夜秋睿的目光。 夜秋睿站在她面前细细地端详她,柔声问道:"怎么啦?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一大滴的泪水霎时从穿针的眼里流淌而出。 夜秋睿不再言语,只是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寺内一带花墙边。透过镂空的雕花空格,他朝外眺望了一下,然后指点给穿针看。 顺着夜秋睿的手指望去,寺外一石塔旁斜靠着两名着蓑笠蓑衣的人,他们看似空闲,双眼却时不时地往寺门张望着。 "你来的时候,他们在后面已经盯上了,幸好被南宫发现,不然我真的要害了你。" 穿针脸色发白,默然无语。 原来,肖彦是怀疑她的! 她想起他走进荔香院的卧房,环视四周,干净的眉目间眼神柔和,对她说:"去了早点回来。" 她以为那是句温存体贴的话,当时她心存感激,望一眼相伴而立的他,想着所谓的平淡温暖的美满夫妻就是如此吧,于是朝着他笑了笑。 谁会料到,那言外之意竟是一句惊心的警告! 或者,有朝一日,那些不堪的言辞会朝她涌来。不贞,不忠,甚至更为污浊的词句,毫不留情地将她掳上道德礼教的祭坛。 而他,冷冷一笑,眼眸一定如一刃刀锋。在他眼里,谁都必须听从他的法则,不得超越他设定的底线。这尘世何曾被他放在眼里?只有他不容别人,岂容别人负他? 她蹙眉,停止了冥想。心似三九天的荒寒凄凉,不想也罢,不想也罢。 她站在寺外,借着荡荡天光,望着山门外的动静。所有一切尽在无言,他这一去,竟是不能回头相望。而她,只能在那一抹白色身影消失以后,坐上自己的马车,任那两名蓑衣人沿路远随,回家。 雨歇了,阳光漫漫洒下一丝温情。飒飒西风卷起树叶,枝头上鲜润丰泽的水珠尚未落尽,在风里将滴未滴。她想起与夜秋睿之间飘忽不定的见面,有一种任凭风吹的无力。 她黯然地叹了口气。 从静窦寺回来,她在韩岭村一待又是三日。 对引线,她也没有了以前的套近乎,甚至懒得跟她说话。引线到底憋不住了,穿针怪异的沉默反让她心虚,想叫姐,又不敢叫,只好远远地看了看她。 龚母开始催她了,"针儿,家里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府里没限定日期,在家多陪陪娘,不是更好?"穿针笑道,"女儿可不想做泼出去的水,没有回头路。" 能拖几日算几日。每每从樟树下张望那片柳荫,看那两个行迹时隐时现的影子,她就促狭地冷笑。想跟踪自己的行迹?那就让他们日日待在那儿,最好来场狂雨轰雷,岂不更妙? 然而第六天肖彦终是派人传话过来,要她回王府。泥石路上,双驾宫车已经等候多时。 穿针无奈跟娘告别,将自己的衣裙首饰都留给了引线。 "线儿,姐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些你先用着。"她把衣饰都放在了引线的床上,语气淡淡的。 对引线她依然不舍,但自己往后的日子难以预料,还是让引线待在韩岭村,免得出去又要惹事。这次自己说到底没被抓住什么把柄,但谁知道以后又会怎样?还是步步小心才好。 "姐。" 引线心想,自己这次撒谎定是惹恼了龚穿针,暂且稳住她的心,以后不怕没机会。于是她乖巧地叫了一声。 穿针果然笑了--这是她从静窦寺回来后,第一个舒心的笑。她抚了抚引线的头发,下了楼。 而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垂眉思忖着,这次回府后,肖彦又将如何对待她? 翼国自从五年前晋王肖彦南征,柬国归顺,并以京城为都,不断向外扩张势力。这几年来,已发展成为沃野千里、连城数十的强国。国势日盛,皇帝肖沐开始大兴土木,一条长河横亘,将京城分为南北二城。在北城西部,分别建造了几所皇家御苑,王公勋贵们的华宅散布,宛如群星灿烂,点缀其间。 肖沐的东瀛神宫最有特色。极目远望,但见参差栉比的殿宇隐在千树万花中,宛如一条金凤的远影闪烁天边;里面多奇山怪石、幽洞流泉,四面清雅幽静;在日明月清之夜,有春花姣妍欲语,何似人间的意境。 此时的肖彦正宿在东瀛神宫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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