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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人家这么可怜,你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江傲不满道:“她说家中遭了瘟疫,只有她与丫鬟两人逃了出来,原本是上京来投奔未婚夫的,哪知道他们一家居然搬离了东京,也打探不到去了何处。”

  安心揪了撮头发细细把玩,江傲什么时候喜欢这么多事了?居然说了那么一连串的话,难道那个叫柔烟的女子自己不会说不成!原来认识江傲这么几个月,在他眼中自己竟是个冷血且无同情心的人!她心下虽然气苦,但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我不愿意我关心的人受到哪怕仅是一点点的伤害,最近我已树敌太多,不得不小心些从事。”

  江傲冷哼一声道:“你也知晓你树敌太多么?这蘅芜苑早就成了人家的靶子了,再多一个又能怎样?”

  “你——”安心对着江傲怒目而视,却说不出什么来。赶他走?自己做不到,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他,而是怎么也无法对一个朋友说出这样绝决的话语。

  江傲冷然一笑道:“我怎么?对了,这里是你的地方自然由你说了算!这样好了,我带她走,现下你就可以安心了,不会有什么威胁到你关心的人了。”

  苏子扬这时见两人争执起来只是在一旁摇头不语。蔡襄心里有些了然安心对江傲的感情,虽然自己心里也很痛苦,但他就算想要得到安心的心也不会借这个机会乘虚而入,于是上前打圆场道:“一点小事,你们两个别争了,都听我一句,进房歇一会吧,这么冷的天——”

  安心这时气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抬头直直地望着天,深吸了口气将泪水忍了下去道:“随你的便!”说完也不理会众人,自己进房去了。兰汀在她身后叹了口气,没有跟进去,她知道安心这时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这时四下静的厉害,众人都不知道为何局面会变成这样。江傲扭头闷站在一旁不理会众人,柔烟这时早已停止了哭泣,自然也感觉到了旁人对她不太欢迎,只是尴尬地对着江傲柔声道:“江公子,你们别为了柔烟伤了和气,我原本就是一个不祥无福之人,否则也不会家破人亡——”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拿起帕子来拭抹眼泪。

  众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柔烟的遭遇若是真的,确是很令人同情,可安心的担忧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经过了念蓉那件事后,她经常怪责自己当初没有瞧出念蓉的真实身份,若是当时瞧出来了,后来也不至于让大伙都遇到那次浩劫,甚至还搭上了念蓉的一条性命。

  江傲抬头四下一望,忽然呵呵笑道:“走罢!既然人家不欢迎,难道还等着让人开口赶么?”

  蔡襄此时沉着脸道:“江兄,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蘅芜苑中从没一人开口说过要赶你走的话语,安心方才也仅是将自己的顾忌说了出来。有什么话大家都可以好好商量,可你偏偏气走了安心,这会难道连我们也要一块气走不成?”

  江傲闻言一怔,沉默不语。苏子扬原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虽然身为长辈,却也没有想要出面调解的意思,只是笑吟吟地望着江傲。

  兰汀上前细细打量了柔烟一会,携起她的手道:“也不急在这一刻,这时天寒地冻的,眼见天色就要黑了,仿佛要下雪的样子,你与江公子两人孤男寡女的一块出去也不成个体统,就先住下来再说吧。”眼见柔烟还满面委屈的模样便又劝解道:“安心是好人,方才只是太过关心大伙了,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可别往心上去。”

  江傲傲然道:“孤男寡女又怎样?身正不怕影子歪,别人愿意说什么便让他说去。”

  兰汀不以为然道:“你自然可以如此,却难道不为柔烟姑娘想想?她是有婆家的人了,不论真假,这名声传出去总不好听。”

  江傲默然了半晌对柔烟道:“算是我没考虑周全,若这样,你便先留下吧,我却是要走了。”

  这时苏子扬方才站起身来开言道:“江傲你也别再赌气,你这般做是想维护自己的尊严还是想让安心更加难过呢?年轻人的事情,吵吵闹闹的也正常,别太放在心上便好。”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听安心说你手中有两颗至阴至阳珠,那可是用来配药的好药引,放心让我瞧瞧么?”

  江傲听苏子扬这般一说,也不好再使性子,迟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苏子扬笑道:“汀儿,麻烦你弄几碟小菜再烫壶酒,天冷,大家坐着一块喝杯酒暖暖身吧。”

  兰汀笑着答应了,先携着柔烟去安顿了。

  安心躲在房中执着一管毛笔无聊地在纸上涂涂抹抹,真的好想念爸妈呀!小时候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回家哭诉,自然有人安慰,可到了古代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却只能将眼泪与伤心都咽进自己的肚里,面上却还要装出漫不在乎的神情。在现代,自己在爸妈眼中只是个孩子,任何事情都可由他们去操心,可是到了古代,却只有自己拿主意了。这么几年下来,认识的人多半都是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虽然在这个年代他们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但终究自己一直是将他们当成弟妹一样来照顾的。少年老成的蔡襄,柔美却又大而化之的慕容修,娇怯的慕容雪,三个惹人烦躁的风尘三侠,温柔可亲的兰汀,甚至还有那个随和却有时又令人感觉危险的赵祯,这些,也算是自己在古代的亲人了吧!当然还要加上师傅、师祖与蔡氏还有死去的念蓉。但不知为何,有着这么多自己关心和关心自己的人,安心的心事,却从来没有想要向他们吐露,只是深深的埋藏在自己的心底,埋的好苦。虽然她面上成天嘻嘻哈哈,但早就不是那不知忧愁的少女了,也许轻轻叹一句“天凉好个秋”也合得上她此时沮丧的心境。

  安心在纸上狠狠涂抹着“江傲”两个大字,准备贴到墙上来当飞镖打,但写着写着,便不耐烦起来,横横竖竖,涂抹干净。人生有时候真像这张白纸,先是一尘不染,继尔被染上几分墨渍、刻上几个名字,写到后来,满纸乌黑,再看不清原来是什么模样。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兰汀走了进来,笑道:“喝酒去罢,厅上好热闹,独独缺了你一个。”

  “喝酒?”安心懒洋洋道:“借酒消愁愁更愁。”

  “谁管你愁与不愁,我却只瞧你今日醉且不醉!”兰汀笑着就来拉她。

  “别闹,人家没有心情,你们去喝吧。”安心心不在焉地拉开兰汀的手道。

  “为了江傲?”兰汀神秘兮兮笑着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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