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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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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外值守的太监正要扬声通报,已被赵忠敬摆手拦下。皇帝默立良久,终究缓步行入,一众随行的宫人俱候在宫外。 他一路径直向里,遣退迎出的宫女,无声无息来至后庭。庭中月下,熟悉却又陌生的寥落身影清晰映入眼帘——一袭烟紫色长裙曳地,广袖舒展,孑然独立庭院之中仰首望月;万缕青丝以一枚白玉长簪松松绾起,碎发随风飘拂,一如先前的遗世独立,不沾半点俗世微尘。庭中多置白菊,空气中冷香氤氲,掩盖不了依稀一缕暗香幽幽。 还是那个梦一般的女子……却仿佛,与记忆中的美好泾渭分明。 涵柔,羽仙……究竟是凤座之上盛装华服的皇后,还是湖畔月下白衣胜雪素面如莲的仙子?又或许,这其间并没有差别? 他凝望着成婚一年却始终不曾共枕的妻子,淡淡地笑了一笑。 涵柔沐着月华如梦,呼吸徐缓,垂眸瞧着地下重重月影。失神的刹那骤觉身上一暖,男子温柔而有力的臂膀已环在腰间。猝起不意,背脊不由僵直,周身亦是一阵不自觉的战栗,她却不挣动,贴着那坚实宽阔的胸膛,肢体渐渐在炽热的怀抱中柔软。 温热气息随着话语倾吐,激起颈中一阵酥麻,字句温存,似有触手可及的情深似海满蕴其间,“朕错过了这样久。” 十指缠绵,下意识地覆上腰间交握的手,翡翠扳指硌在掌心有微凉的触感。呼吸起伏渐有了相同的韵律,涵柔任那恍如梦寐的温暖包裹了身心,语声有些微的哽咽,“妾还以为,皇上永不会踏足未央宫的。” 话音清冷叩问着深心最柔软的部分,曾经决然固守的抵制仿佛在顷刻间分崩离析,只余下深沉的怜惜与倾慕,以及迟来的歉疚,“是朕对不住你……朕愿以余下的光阴来弥补,再不遗你孤身一人。” 鲛绡纱帷重重低垂,金线绣就的合欢图样流转华光,烛火滟滟,映照一室温暖如春。 一众宫人皆退到了寝殿之外,内室中只有执手并坐依偎无间的两人。私语喁喁,言笑悄悄,空气浓稠得像蜜一般难以流淌。 他侧首注视着灯下红颜如花,直瞧得涵柔晕生粉腮,却还是不肯移开眼去,“从前见你,总在人丛之中、殿堂之上,瞧着华服高髻的皇后在朕身侧,举止言行是一丝不苟的端庄合仪。朕想着皇后就好像泥塑木雕的偶人,刻成了菩萨样,便要高踞庙堂受人叩拜……没想到,那个白衣散发、独在月下吹箫的羽仙竟会是——”他自嘲地一笑,面有羞惭,“朕竟连自己的皇后都不识得!” 涵柔搁在膝上的手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很快被另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覆盖。男子低沉的语声有着温暖人心的歉意,“大婚、除夕、新春、元宵……说来,朕才见得你几回,每一次,又都存心不去正眼瞧你。为着和太后怄气,朕竟这般狠心待你……” 涵柔移目相视,噙了最温柔缱绻的笑意,“妾知道,皇上并不是冲着妾。幸而皇上并没有让妾等得太久。”他轻轻摇头,“一年,太久了。” 他的掌心捧起眼前温润如玉的脸庞,视线交汇,忽倾身在那光洁如瓷的额上印下一个细腻的吻。 芙蓉帐暖,温香旖旎,炽热的吻细碎地印在滑若凝脂的脖颈间、锁骨上,激起周身的战栗。白玉长簪一抽,青丝如墨铺泻了满床。手指温柔地抚过眉梢鬓角,探入发丝细密搅起微澜,低语渐渐含糊。 被衾辗转,肢体纠缠,金钩动处床帷落,遮盖了春宵迷梦。 上夜的宫女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内殿来,一一吹熄外间烛火。青烟如线消散在虚空,一双红烛炽烈地燃烧了彻夜,蜡泪参差凝垂如珊瑚。 万籁俱寂,殿宇深深,皇帝蒙眬醒来之时天犹未明,东方依稀几缕微光。绫罗帐中犹是暗沉,涵柔睁开眼的刹那,映入眸中的,却是咫尺间满载深情缱绻的一双明眸。皇帝握一握枕上散发凌乱,睡意惺忪,“醒得这样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指掌柔若无骨,贴着裸露的宽厚胸膛触摸着男子心跳沉沉。涵柔凝视着眼前俊朗刚毅的容颜,似贪看住了一般,良久,才轻轻开口,低迷如梦,“妾怕昨夜的一切都只是梦中,只有醒得早些,才能一睁开眼便瞧见你还在妾身旁……妾想在醒来的第一眼见到你。” 皇帝愣了一愣,才体会到就中痴情如许,心下一暖,展臂拥了那一袭温香在怀,摩挲着她光洁的脊背,低低地呢喃,“阿柔。” 胸前女子低低地回应,“旧时在家中,爹娘兄嫂皆唤妾作涵儿的,还不曾有人如此唤妾。”皇帝紧了紧环绕的臂膀,狡黠地一笑,“那朕就偏要做独一个。”她赌气般搡了搡皇帝的胸口,手上却酥软地没有半点力气。 温热的怀抱直教人欲永生永世沉溺其中,含糊的话语微显喑哑,“谦郎。” 皇帝眉梢一动,低低“嗯”了一声,不觉松手。四目相对,未及开口双颊红晕已生;捏一捏发烫的耳垂,她慌忙埋下头去,到底还是细弱地重复,“谦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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