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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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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来瞧你了,只不过,隔了四年的光阴…… 脚步舒缓静默前行,涵柔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隔了这样多的时间空间,隔了这样沉的礼法尊卑,如何还能一如往昔?宸姐姐,正是昔年瞧着你我一同长大的人们,如今一遍遍地嘱咐我,见了你,绝不可失了应有的礼数。礼数……我当向你行礼问安,我当恭敬唤你一声“昭仪娘娘”的…… 原来世事早已变幻,只在短暂的一瞬间。 思绪纠缠,涵柔不言不语,噙一抹微微苦涩的笑意,随着引路的宫女向宫闱深处行去。重重宫阙,朱墙碧瓦,一点点展现眼前,那样华美富丽,显出迫人的皇家威仪。 长孙夫人立于清正门下,目送着钟爱的幼女渐行渐远,蓦地生出些莫名的悲怆来,仿佛女儿这一去便再难回到自己身边。她轻轻叹了口气,侧首向一旁的景珠招呼道:“走吧。”景珠正凝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怔怔出神,闻声猛地惊觉,微微一笑掩饰着尴尬,躬身一礼应了个“是”。 毓宸宫。 “娘娘,长孙小姐已在殿外,是否立时传召?” 宸雪斜倚在大迎枕上,以手支颊,眉心微蹙,望着地下焚香的大鼎上袅袅而起的轻烟正自失神,闻言一惊,急道:“快传进来!”说着忙起身来迎。 日光明晃晃地映入殿中,行近的身影逆着光,有些瞧不真切。终于只隔丈许,眼前伊人玉立,眉目还如昔年的记忆,只愈加显出清丽。身量倒实实长了不少,衬得身形纤纤,婀娜如临风新柳。四年了,从前那个孩子果真是长成了,隐隐从骨子里透出如玉的温润,纵然只默然而立,不颦不笑,也难掩过人风华。 低低一声“涵儿”轻如自语,久违的称谓脱口而出,宸雪心头蓦地酸楚莫名。四年深宫如海,曾经的温暖记忆早已埋藏于心,却在这一刻呼啸着像要翻涌而出。 “涵儿!”再次的呼唤已是坚定有力,她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奔上前来,双臂微张,似要一把将久别的人儿拥入怀中。眼底,隐有泪光闪烁。 宫名毓宸,匾额上笔走龙蛇,迥劲而不乏清隽,竟是御笔。涵柔一步步向殿阁深处宫装高髻的丽人行去,一颗心扑扑地跳得厉害,莫名的压迫感萦回不去。仿佛走了很久,熟悉的脸庞才清晰地显现在视线里——依旧是记忆里的容颜,身量体态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眉目间少了旧时的天真与娇憨,多了沉稳与皇家的威仪,眸中神采却仍是旧日的活泼灵动。涵柔一时竟看得呆住了,忘了如此的直视是怎样不敬与无礼,忘了应向昭仪叩头问安,就这样深深凝望,似要补尽这四年间遗漏的光阴。 直到那一声“涵儿”骤然击入耳中,她的脑海蓦地清明,心底却沁出冷意来。迎着疾行而来的身影,她忽然移开目光,垂首屈膝跪了下去,俯身平静地道:“小女长孙氏叩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宸雪脚步一滞,显是一震,眼睁睁瞧着身前女子跪伏下去,一时只是无措。昭仪娘娘……她心头微微一痛,探出的手停滞在空中,初初展现的笑靥僵硬在颊上,怔愣片刻,眸中涌上苦涩的泪来。宸雪俯下身,手上加力搀涵柔起身,凄楚地道:“涵儿,就为着这名位尊卑,你竟要与我生分了吗?” 涵柔深深地叩下头去,忽觉臂上一暖,略略抬眸,只见一双手握于臂间,袖口细密的绣花繁复华美,腕上微露着一只纯净无瑕的羊脂白玉镯。 玉镯……再熟稔不过的白玉镯……记忆倏然涌现——那是最后的相拥。侍婢声声催促,两双手却仍紧紧交握,恋恋不愿分离。自此一别之后,再见,不知要待到哪一日的光景,心中千般难舍难离,任凭泪落如雨,凌乱了妆容,溅落衣襟洇开一片浅绯的水痕。 次日,便是婚期。 勉力挣出手来,涵柔褪下腕上一只玉镯,颤抖着亲自为宸雪戴上,哽咽道:“宸姐姐……这镯子,我自小便时时戴着……玉乃通灵之物,总也沾带了我的气息……就让它随了你入宫去……往后见玉如人,便如我时时伴着姐姐了……” 宸雪泪眼迷离,抚着腕上的玉镯,只觉触手温润,似乎还残存着涵柔臂上的温度。泪水大滴大滴坠下,她回手褪下一只日常戴的银镯,为涵柔套上,“我亦把我的镯子与你……权作留个念想……” 想不到多年之后,她竟在这深宫之内、在故人腕上重见了旧时的爱物。原来,是两心同……是一般的时常想念,一般的铭记于心不曾淡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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