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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这么多年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世事并非尽如人意,他也不是不曾觉得累,他一念坚持不过是在努力地维系一处清明。

  思忖至此,他神色一凛。

  门被一个小小的黑影轻轻推开,而沧海、亘木并无动静。他正在奇怪,却见那个小小的影子转身掩好门扉,怀里似是抱着一大堆东西,步履蹒跚地朝他走来,一路上还被挪了位置的矮凳绊了一下。他听见那个影子小小声的咒骂,禁不住浅浅笑了起来,缓缓闭上双眼。

  那个人轻手轻脚地挪到床前,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伤口爬上床来,在角落里摸索了一会,不远不近地靠着他躺了下去,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苏洵佯装睡着,却是忍俊不禁地想,难怪沧海、亘木二人没有动静,原来是她。

  身边的女子很快沉沉睡去,他睁开双眼侧头看她。

  她象一只小猫似的蜷曲在他身旁,吐出的热气轻轻拂过他略微冰凉的脸颊,带着一股干净清新的气息。

  苏洵眼神渐渐深邃,她在因为白天的事情害怕?一晚上就一个人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一边自己吓自己,一边等他睡着,才好爬上他的床吗?

  他伸手轻轻拂过她散落的柔发,满心爱怜。曾几何时,他变得这样放不开她?

  他希望她自由,希望她不受束缚、心甘情愿地把心交给自己,而她的人依然是自由的,她可以做她喜欢的事,见她喜欢的人,过她喜欢的生活。他其实很自私,他要的不是她朝朝暮暮守在身边,而是她一颗执着着只为他一人开启的心。苏洵微微苦笑,他何尝会是那样无私的人啊!

  如果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她。

  那么,弱水三千单取一瓢饮,沧海万倾唯系一江潮……是他。

  第十七章 心如明镜台

  “当年五祖弘忍大师欲求法嗣,令徒弟各出一偈。一僧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另一僧慧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缓缓侧过身来看着她,神色里有游丝般的凄苦,“我便是前面的那个僧,即使勤拂拭,也会染尘埃。你当然不会把衣钵传给我,是吧?”

  五日后。

  御史府吟风院。

  朝日当空,风清云淡。

  暗香浮动的院子里飘出一阵女子愉悦的歌声。

  如意双手抓紧扫帚,一脸错愕地看着那个最近已经沉稳了不少的小姐,此时一边浇花,一边摇头晃脑地唱着古怪的调子?那歌谣完全不似眼下的小调,也完全听不懂她在唱些什么。不过,她看来相当高兴就对了。如意摇摇头,接着打扫庭院。

  “啦啦啦。”烟络细心整理屋檐下那些紫色的小花儿,仍旧沉浸在自我筑造的氛围里。

  “大人!”如意在瞥见一抹白色的颀长身影时,忙不迭地拜了下去。

  苏洵没有做声,轻轻挥手,示意她退下。

  如意操起扫帚,非常听话地飞奔而去。

  苏洵好笑地看着那个白衣女子犹自没完没了地唱着奇怪的歌,终于忍不住上前开口道:“烟络。”

  “耶?”她原本陶醉在《恋爱 i n g 》的意境里,感同身受地幸福着,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抱着水壶就跑了过来。她仰头而笑,“你怎么来了?”

  苏洵伸手接过她怀里偌大的一个水壶,神情宠溺,“小心弄湿了衣裳。”

  烟络想要抢回来,却被他以身体隔开,他微笑着说:“忙了一早,歇一歇?”

  烟络尤有不甘,“你的伤还没痊愈,重东西我来拿。”

  苏洵那双深邃的黑眸愈发柔和,“已经不碍事了。”

  “就算本姑娘医术精湛,”她侧头看着他神清气爽的脸,笑道,“大人不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

  苏洵低头看了看外衣下已经全然看不出的伤口,低声道:“我才看过。”

  “你居然敢自己胡乱扯开来看!?”烟络一惊,拔高了嗓门,“到底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我以前也看过。”他看着她暴跳如雷的样子,满足地笑。

  “苏!洵!”她快要抓狂了,这个男人不怕死的吗!?

  “就算你遇刺经验丰富,也不可以自己胡乱打开来看,伤口会感染的。”最终她的语气还是柔软了下来。她的男人本来就是不怕死的,从她第一次见他时就非常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

  “好。”苏洵居然乖乖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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