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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那废人抬头看着她。她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绝对在哪里看过。他试图用手腕触碰她的手,想写字。但是她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是狠狠将他推开,转身离去。

  虽然上官透已经不辱意和她再有任何关系,而且和柳画已经订了亲,但他们毕竟还有一个儿子,他似乎也蛮喜欢适儿。所以,找他是没有错的。

  月上谷原本地势偏僻,再多人也不会显得喧闹。可是当雪芝再去月上谷的时候,发现这个原本完全可以说成是紫荆仙岛的门派竟然人来人往,热闹程度比起京师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来往的人也不再只是谷内的弟子,更多的人来自别的门派,其中有很多熟悉面孔,不乏武林名十,江湖豪杰,甚至花魁名妓。

  雪芝在进月上谷之前己经发过信函给上官透,在她进入月上谷的时候,小厮也进去通报过。但是在进入月上楼后院后,她还是被里面吵吵嚷嚷的女子声震住了。

  除了在青楼,她很少看到那么多的女人聚在一起。多得简直离谱。而且,这些莺莺燕燕还个个花容月貌,身形丰润,一个例外也没有。

  只是,让雪芝感到意外的是,这些美女包围的人不是上官透,而是另外三个男人。另外一个男人则是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一脸冷漠。而那三个偎香倚玉的男人中,还有两个长得很是古怪。

  那两个古怪的男人是神算破阵巩大头和盗墓王屠飞燕。容貌正常的那一个是轻功高手钱玉锦。而那个被孤立的男子,则是毒公子天涯。

  这几个人都是朱砂在长安春饭馆看到过的,她回去也对雪芝说过,不过雪芝从来没有重视。

  上官透则是躺在一个豹皮长椅上,身边点了薰香。他的腿上搭着白兔毛毯,绒毛边软软地垂在地上,上面满是凋落的梅花花瓣。他的面色依旧雪自,香烟缭缭升起,模糊了他的双眼。有两个少年在他周围,一个正在替他捶背,一个在捶腿。

  他半闭着眼,似乎在小憩——离开了冰窖以后,任何地方都变得很温暖,太温暖了。以至于他每时每刻都想躺下来,都想睡觉?

  而那四个人仿佛都不是他的客人,而是园子里会动的四棵树。

  柳画站在他的身边,是第一个看到雪芝的人。她低头对上官透说了一句话。上官透睁开了眼晴,和雪芝四目相对。然后他站起来道:“湘平,带四位大侠去前院走走。”

  替他捶腿的少年立刻收手,以惊人的速度将四个人和大部分烟花女子带出去,留下了几个被冷落进退两难的女子。

  上官透闭着眼,轻轻道:“雪宫主,别来无恙啊。”

  “我有事想要清你帮忙。”雪芝开门见山道。

  “呵,想得倒是很轻松,说得也很轻松。”上官透轻哼一声,“我为何要帮你?”

  “这事关重火宫的生死存亡。”

  “重火宫与我何干?”

  “适儿毕竟是你的儿子。重火宫的前途就是他的前途。”

  “你是说重适么?那和我上官透有什么关系?”

  “上官透,做事不要这样绝。”雪芝上前一步,说话的语气放软了很多,“不管你怎么恨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都与适儿无关。不要让我们的矛盾变成他的负担好吗。”

  上官透淡淡道:“我的儿子,就是我妻子生的孩子。你是我妻子吗?”

  雪芝尚未说话,柳画便笑道:“透,不妨听听雪宫主有什么要求吧?”

  上官透道:“说的也是。雪宫主请讲。”

  周围的烟花女子们看看柳画,再看看雪芝,满目同情。

  无名的怒火在胸中静悄悄地燃烧着。但是雪芝还是忍住,继续说道:“你说穆远是‘公子’,还说能找出证据.这些是真的吗?”

  “这个恐怕我们谷主就不知道了。”柳画说话声音毫无起伏,却上前两步,侧身坐到了上官透的腿上,“雪宫主自己门派的事,怎么好叫我们处理?” “嗯。我确实不清楚,和我没有关系。”

  雪芝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嫉妒。她死死地盯着柳画缠上上官透颈项的手,一字一句道:“公子,是害你的人。你若不找他报仇,岂非一点自尊都没有?”

  “哦?他害我什么了?”上官透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丫鬟端来的茶盏,轻轻拨了拨盖子,喝下一口茶。

  雪芝张口,却半晌说不出话。

  害他丢了性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失了武功?变成废人?……

  好像这一刻,都不成立了?他不仅活得好好的,江湖地位和武功都比以前好了太多。至于妻子和儿子,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会有一点点在乎吗?

  雪芝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胸腔中的妒意,道“既然没有害,那当我没有说过。后会有期。”说罢她转身要走。

  谁知,柳画却在她身后轻轻唤道:“雪宫主请留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雪芝背对着他们:“你说。”

  “相较你这个武功卓绝的女魔头,我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你似乎从来看不到我的存在。”说到此处,柳画轻轻哼笑一声,“但是,你却输给了我。你是否觉得很不平衡?是否输得很不甘心?”

  那些烟花女子看着雪芝,眼神更加怜悯了。

  如果上官透不在,柳画已经死了。

  可是上官透在,在她不是他对手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发脾气,或者平静。等待了片刻,雪芝转过身去。她明显看到上官透的手护在柳画身上,仿佛在提防毒蛇猛兽。而她只是微笑道:“如果赢得男人你便觉得人生完满了,那么我在此恭喜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另外,在你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就已经放弃了他。现在,他只是我孩子的父亲而己。这个事实我很想改变,相信你也想——可惜,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上官透冷峻而秀美的面容,她想起了他搂着儿子时温柔的表情,那个会说“儿子,你娘不愿意嫁给爹爹怎么办”的人,仿佛真的己经死去。

  他一直沉默着。

  “况且,现在的虞楚之,哦不,上官透,根本就是另一个人。”雪芝看着他的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爱的人,早已在七年前,逝世于少室山光明藏河。”

  上官透还是沉默,神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但周围的人己经不敢再说话,包括柳画。因为他们都听到了叮叮咚咚的陶瓷碰撞声。

  而那个声音是从他手中的茶盏发出的。

  “你要证据是吗?”上官透冷冷道,“行,我过几天就拿证据给你。”

  “多谢上官谷主,我会静候谷主的佳音。”雪芝声音同样冷漠,“那我先离开了。告辞。”

  雪芝刚一转身,上官透又道:

  “慢着。”

  “谷主还有何指教?”

  “你住在月上谷,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去。”

  “抱歉得很,我在重火宫内还有事要办。改日再登门拜访。”雪芝脚下没有停。

  上官透瞳孔渐渐紧缩。

  一瞬间,很多不愿意想起的事,飞速在脑海中闪过。

  七年前,他被释炎打了儿百拳,踢了几百脚,最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释炎一脚踩在他脸上。而公子站在释炎的身后。他看不清公子的脸,只听到淡漠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让重雪芝彻底讨厌你,和你分开,无论你用什么方法。”

  “你认为我可能去做吗?”上官透喘着粗气,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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