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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虽然细微,但她听到了。

  雪芝再摇摇墙上的木勺,便没了声音。可是水滴声依然不停。

  声音是从沐浴的木桶的方向传出来的。雪芝凑到木桶旁去看,顿时大喜——木桶的底部竟裂开了个缝,水一直往下流。下面黑黢黢的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

  她又回到墙壁旁,眯着眼靠近一些,发现小木勺挂在一个小铁钩上。她直接取下木勺,用手拧动铁钩。水声大了些。她立刻往反方向拧去。流水声没了。但是又有流水声响起——热水从通水的竹管中流到了木桶中。到水位碰到竹管的时候,又自动停止。

  这下算是明白了。

  真正的通道是这个木桶。

  雪芝开了一点水,等它慢慢流光。但是她不理解,为何刚才推木桶,下面什么都没有。

  许久之后,木桶中的水流干了。雪芝伸手过去摸了摸——原来木桶底部有两个铁钩,在打开机关的时候,会自动把地面活动的石板拉开。

  不知道柳画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居然会设计这样精密的机关——底下明明是可以活动的木盘,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越这么想,雪芝便越有一些激动和害怕。她拧动铁钩,将底部的木盘完全打开后,跳了进去。

  里面竟是一个隧道,很滑很陡峭,连楼梯都没有。根本无法沿路返回。看样子出口果然是在其他地方。

  一片黑暗中,空气温度急骤下降,再加上她刚才倒下的水弄得里面一片潮湿,她冷到浑身发抖。而真正的极寒,是在隧管道底部。她沿路往前爬了几步,出了隧道,身上的水竟已是半结冰状态。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下面竟是一个冰窖。

  她更想不到的是,在她刚滑到冰窖中的一瞬,身后便传来了巨响,回头一看,一道庞大的铜门落下,封住隧道出口。

  雪芝心底一凉。这下不往前走都不行了。

  窄窄的寒冰隧道泛着蓝色的光。一个支架上挂了一件毛皮大衣,雪芝取下大衣裹在身上往前走,看到隧道两旁竟然躺着几个人。她走上前去看,发现这几个人都死了,而且在这冰窖里封藏着,光凭外观来看,根本看不出死了多久。

  但她能认出两个是少林的,三个是华山的,还有一个是最近消失的重火宫弟子。

  她知道,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弱。可以说很强。

  雪芝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但也只能强忍着害怕走下去。可是还没走到寒冰隧道底部,她便已经冻得无法挪动脚步,仿佛整个人都成了冰块。

  她一直以为能发现什么大秘密。神器惊天动地的计划书藏宝阁,或者绝世剑谱——就像曾经在华山秘道中发现的那样。

  可是,这个冰窖不大,走到底也只有几间房。除了一间房里有几个冰雕,其他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真的就只是空空的房。

  那个房间里的冰雕也很简单:一棵树,一个女子,还有四面墙壁上雕刻的雪花。但是这些雕像似乎也有很长历史,是什么树,女子的面容,都已经无法辨认。

  而且,雪芝的好奇心和惧意都被极寒驱走。她只想早点找到出口,离开这里。她靠在一面墙上,使劲揉搓自己的手,吐了一口气。

  可她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便听到冰壁裂开的声音。

  她大惊,连忙站直身体——这一靠万一把整个冰窖的支柱靠破了,她大概会变成冰洞女尸。

  但已经来不及,身后的冰壁哗啦啦碎裂,纷纷往地上砸去。

  雪芝捂住头,闭眼惊叫。

  就像是下冰雹一般,她左躲右闪无用,还是被冰块砸中。但是也就只是这样而已。很快整个冰窖又恢复了极寒的宁静。雪芝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原来这个冰壁后面还有个房间,但是她开始没看到。

  这个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冰雕躺椅。

  一个人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他一袭白衣,衣料的丝料薄薄的,正轻飘飘地垂在倚边。他一手放在腰间,食指上是一枚温润洁白的汉玉戒指。他的脸上依然戴着白色的樱花面具,头发长长地垂在冰椅上。

  竟是虞楚之。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他很少一个人。

  雪芝顿时哑然,同时还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虞楚之,如果是公子,那可能完蛋了。但转瞬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为何虞楚之会在这?这可是柳画的地盘。

  难道,虞楚之就是……雪芝觉得更冷了。

  “雪宫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虞楚之淡淡地说着。只是睁开眼,并没有坐起来。

  “这似乎是我应该问虞公子的问题。”

  “我住在这里,为何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住这里?”雪芝环顾四周,不可置信道,“这个冰窖?”

  “嗯。”

  “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成就了我的身手,以及《黑帝七樱剑》。”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很多年。”

  “平时都不出去的吗?”

  “今年才出去的。”

  雪芝顿时醍醐灌顶。虞楚之皮肤这么白,原来是由于常年住在冰窖不见天日的缘故。还有他不离身的大氅扔出去的时候发出沉重的响声,大概是冰块或冰水袋一类的东西发出的——他穿大氅不是因为怕冷,而是怕热。

  但在这种地方,体质自然与寻常人不同。他那强到不正常的身手,大概也和这个有关了。但是,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很多年,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常年住在冰窖,性格不会变得很古怪吗?”

  “我很古怪吗?”

  “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不过为了练武忍耐这么大的痛苦,是很不容易了。”

  “不是为了练武。”虞楚之眯着眼睛,“是为了杀人。”

  “那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尚未。”

  “什么人这么厉害?”

  “一个总有一天会惨死的人。”

  “说了等于白说。”雪芝叹气,看着他又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回答,就不要说好了。”

  “你想问我和公子的关系。”

  “是。”

  “我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柳画从来不说。”

  “你不是他?”

  “如果我是他,我们还能在这里面对面平和地聊天吗?”

  雪芝沉默片刻,又道:“那柳画呢,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哦。”

  “怎么,有一点不舒服?”虞楚之的笑声十分清脆,“毕竟我是对雪宫主表示过爱慕的,不是吗?”

  “你想太多了。”

  “但愿如此。”

  不知为何,虞楚之时常挂在脸上的那一抹坏坏的笑,让她觉得很讨厌。压抑了很多年的脾气好像也在这一会儿蹿上来了:“虞公子确实武功盖世,但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我可什么都没说。况且我也知道雪宫主是已婚之人——哦,应该是穆夫人,失礼。”

  讨厌的感觉更加强烈了。雪芝回想起与穆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竟被他说得如同见不得光。

  “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上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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