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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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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在盒内留柬再三嘱咐一定慎用此毒,因为这是他新近研制出的奇毒,连他自己也未完全摸清毒性,只知此毒伤人无形,无人可逃,最宜用来对付过于厉害的仇家,但解药他却还没制出,只给了我续命的药丸,好易于控制。 只是,我皱起眉头,冰魄晶心,无毒之毒,施展之时要求的条件颇多,沐昕是如何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把毒布到骰子表面的? 或者说,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把当初我特意塞给他,再三叮嘱万一需要下毒时必须戴上的冰膜手套戴上的? 我看着水屏中,垂目低眉,手拢袖中,对贺兰秀川的问话淡淡回答的沐昕,仔细回想着先前的一切,回想他是否有什么动作没被我看见。 水屏是可以转换角度的,我一直注意着沐昕,可以说,无论密室内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沐昕的一举一动。 我仔细思索着,越思索心越寒凉,一种恐惧的想法渐渐潜入我的心底,取代了先前那一刹的兴奋得意,思虑的阴云重重压上心头,我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水屏在我眼里逐渐模糊,而沐昕笼在袖中的手越发清晰。 仿如一道闪电劈裂长空,劈出宇宙洪荒黑洞般的罅隙,于白光一闪间窥见真相令人恐惧的面目,森寒一掠。 沐昕!他根本就没戴手套! 我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一寸寸的冷下去,冷到心底。 仿佛听见卡擦一声,心被冻裂的声音。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肝胆俱裂的滋味,如此黑暗而疼痛。 恐惧与绝望如雷霆般降临,我闭上眼,在心里大喊:“沐昕,你这傻子!” “嗒!”一声轻响。 我混乱的心神被这声音惊得一颤,身侧,轩辕无笑道:“一日已过。” 我浑身一震,如梦初醒,一把抓住轩辕无:“你说了一日之后我就可以出去的,让我出去!” 轩辕无奇怪的看着我:“姑娘,你傻了吧,你那朋友好不容易骗倒了教主,免了密室暴露之危,这时候你说要出去?” 我斩钉截铁:“对,我要出去!” 轩辕无皱眉看着我:“沐公子将局势控制得很好啊,你替他操心什么?你且看着,说不定马上,贺兰秀川就离开了,你再不放心,也该等他走了再出来,不然你岂不是辜负了沐公子的苦心?” 我呆了呆,勉强收拾心神思考了他的话,明白自己惶急无措,失了算计,我不能如此莽撞,不能让沐昕白白冒此大险! 可是冰魄晶心的毒……虽说这奇毒遇强愈强,可焉知沐昕能坚持到贺兰秀川离开,万一他先倒下,后果不堪设想。 水屏上,沐昕笑答贺兰秀川:“教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是怎么下毒的,不过教主放心,这毒也没什么,调息调息也就好了,也不需要什么奇药,也不用立即闭关驱毒,很简单的。” 他越是这样说,贺兰秀川自然越是不信,他嘴角一抹艳丽的笑意隐着几分森寒:“是吗?你费尽心机下药,就为了简单的让我调息一下?” 沐昕抬起眼,淡淡掠了贺兰秀川一眼:“是,不过顺便我还想证明给大家看,紫冥教主也是人,死起来,也同样简单。” 怒叱群起。 贺兰秀川不怒反笑。 然而他的笑,即使隔着水屏,也可感觉出那份凛冽与锋利,他仰头,长笑三声。 哈哈哈! 每一声,沐昕的身子都轻轻一震。 三声毕,沐昕嘴角血迹隐现。 然而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给血迹流出的机会。 以袖揩抹血迹的动作,他已做不了,他便不给任何人,发现他其实和贺兰秀川一样。 我闭上眼,沐昕,你用尽心思,贺兰秀川输了,怒了,相信了,他已经上套了,可是,你要我如何立于你的伤口之上,去换取自己的自由和生存?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立即问轩辕无:“你这密道,是否还可通往别处?” 轩辕无一怔,欲言又止,半晌摇摇头。 我怒道:“明明是有,你为什么不肯说?告诉我,在哪里?” 轩辕无只是摇头,我瞪了他半晌,看向角落的毕方:“告诉我,在哪里?” 毕方干脆掉转身去。 我气极,正要追过去再问,却听一人道:“暗河。” 纱幔后,贺兰悠缓缓步出,只一日工夫,他便似已清减了些,往常合身的长衣,有些松散的披在身上,越发有几分憔悴。 我看着颜色如雪神情温柔的他,再转头看看水屏中平静周旋虎狼之中的沐昕,心里百味杂陈,只恨不能立仆于地,大哭一场,哭这纷乱诸事,为何总不能合着我的心意走,为何总让我无休无止的在欠着他人的恩惠,为何总让我徘徊,苦痛,彷徨,犹疑,担忧了你又担忧着他,把个心,生生撕裂了无数片仍旧没个着落处。 贺兰悠缓缓道:“解毒的第一步骤已成,两个时辰后再继续,你刚才的话我听见了,你若定要出去,尚有暗河可走。” 轩辕无皱眉道:“少教主,你疯了,暗河如何是她能走的路!” 第六十二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一) 半空中飘着莹绿的点点微光,在人头顶上缓慢游移,宛如幽灵翩跹,狭窄的道路充溢潮湿的腥气,裹卷着丝丝砭骨的寒意,直欲钻人骨髓,真不知道这盛夏之季的昆仑深谷地下,幽深黑暗的甬道之中,哪来的烈烈寒风。 轩辕无举着一支蜜蜡巨烛,小心翼翼走在我前面,再三叮嘱:“记住,一定要踩着我的脚步走,一步也错失不得。” 那烛光,在这阴森诡秘的道路中,幽绿的底色映照下,原本的黄色微光,也变成了奇异的灰绿之色。 轩辕无叹气:“少教主真是疯了,我也疯了,竟然陪你走这条路,要知道,我在紫冥教三十余年,这路也只走过两次,每次走,都象是一个噩梦……” 我紧紧盯着他的步子,心不在焉答道:“这条路,很危险么?先前贺兰悠说走暗河的时候,我看你脸色都变了。” “我怎么能不变色?”轩辕无苦笑:“上一次走这路还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暗河又可能会改变流向,我又不是神,哪能记得清楚,万一运气不好,落入暗河,深坠地底深渊,那可是尸骨俱无的下场。” 我沉吟道:“听闻昆仑有地狱之门,上有天雷下有暗河,天雷威力绝伦,倏隐又现,暗河奇诡莫测,落入者万劫不复,难道就是指这个?” 轩辕无语气里有微微的赞赏:“你倒博闻,是的,这暗河位于谷底深处,其上有千年沼泽,据传暗河极其诡异,下通幽冥,落入者便会被拖入地底深渊,熟悉昆仑的人,都是闻暗河而色变的。”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紫冥教还会选择在这里另建密道?”我忍不住疑问。 “昔我教第七代教主惊才绝艳,号令天下,又因缘巧合得了一件重宝,他虑及盛极必衰树大招风的道理,为子孙后代计,硬是在这土质坚硬的昆仑山中建了密室,藏了秘宝,并未雨绸缪的修了双密道,其中的暗河密道,是他亲身查探后建的,为的就是若有个万一,还有处任谁也想不到即使想到也不敢轻试的退路,这条密道穿暗河而行,直通宫门之外,可以说,是我教仅有教主方能知道的绝密。” 轩辕无的语气里突然多了丝怅然:“我本来也不能知道的,只是,十五年前……”他突然住了口,将话题岔开:“聊天易分神,还是专心行路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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