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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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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她紧闭双眼,低低喃喃道。 大概以为她在说梦话,那人的手轻抚上她的脸,低低道:“傻丫头,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句话,真真切切是展昭的声音,莫研曾在梦中听过千百回的声音。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双目仍未睁开,却有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渗出,沿着脸颊滑下,落到那人的手上。 泪水凉凉的,湿湿的。 那人的手微微一紧,继而轻柔替她擦去泪痕,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忽明忽暗的微弱红光中,仅能听见呼吸浅浅,两人静静相守。 许久,隐约能听见外间远远地传来人语声,似乎是有巡夜的侍卫经过。 那人知不宜久留,不舍地收回手来…… “大哥,别走!” 莫研的手突然自被衾中伸出来,紧紧抓住他的,双目骤然睁开,雪亮透彻。由于帐内过于昏暗,莫研身体尚还虚弱,但她虽看不清他的脸,却早已认定他便是展昭, 那人未料到她还醒着,匆忙回身,殊不料莫研抓得甚紧,他这一转身甚猛,竟连带着把莫研自榻上拖着摔到地上。 莫研还未及痛呼,他已心疼不已,忙返身抱起她,轻柔地放到榻上。她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脸颊密密地贴着他的,气息就在他耳边萦绕。 “大哥,你可愿认我了?” 她的声音极轻,听在他耳中,如炸雷一般,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迟缓出声:“小七……” 话才刚刚出口,肩胛处便传来一阵剧痛,是莫研正用力咬下去,狠狠地,用劲全身力气地咬了下去,两排贝齿直透过衣袍…… 她紧咬着不松,泪水倾泄而下,湿透他的衣衫。 泪水灼伤他的肌肤,疼痛直透入他的心中。 他如何能不愿认她——他只能紧紧地搂住她,由着她咬,由着她哭…… 良久,莫研才松了口,趴在他肩头哽咽道:“大哥,你不好。” “是。”展昭轻声应道。 “你不该丢下我一个人。” “是。” “你不该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是。” “你不该不认我。” “是。” “你……你若再这样对我,看我饶不饶你!” 展昭搂紧她,泪水滑落,涩然微笑:“你还是莫要饶我的好。” 莫研闻言,忍不住破涕为笑,自他肩膀上抬起头来,扳着他的脸对着微弱的炭火瞧。展昭也看着她,不需象往日顾忌甚多,也不需掩饰感情,尽可这样肆无忌惮地直直地望着她。 半晌,莫研悠悠叹道:“我真笨,就算易了容,这样的眼神自然是大哥你才有,我怎么就认不出来。” 展昭微笑,问道:“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 “往中京的时候,我和宁王在车上打赌,你走路会先出右脚还是先出左脚。那时候,我以为我赢定了,因为我明明记得原来的耶律菩萨奴是惯常出右脚,可那日你却是先迈左脚,那时我就有些奇怪。” 闻言,展昭摇头苦笑,纵他将自己百般隐藏,但这等小小细节,却是很难留意,也难怪莫研会发觉不对。 “后来就是在大同馆的那夜,我握着你的手,就觉得是你……”莫研扁扁嘴,想起那时展昭所说的那些话,恼怒地瞪他道,“大哥,你那时说的那些话,当真伤人的很。” 展昭沉默,当时所语,复回响在耳边——“你们当日成亲,何等草率,其实也作不得数。何况,你们也未有夫妻之实,你接着作你的莫姑娘岂不快活自在。我相信,这也是展昭所愿。” 这些话伤她甚深,于他却是加倍的伤痛。 “我只是想你能活的快活些,何必为了我……” 他话未说完,莫研又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只是这下相较起之前所咬,已轻了许多。 “以后,再不许你说这种话。”她低低道。 “好。”不忍她伤心,展昭只得应了,岔开话题又问道,“后来,我又在何处露出破绽?” 莫研不答,默默自被衾中掏摸了半日,摸出那柄碧玉小梳,放到他手中。 展昭这才明白,原来这梳子是被她拿了去,那偷东西的贼自然就是她了。想来此事自己也是迟钝,怎么就没想到是她,难怪那夜给宁晋送皮货时就觉得她神色有些不对,却未往这处想。 “你让他们抓贼,若真抓到我,你怎么办?”莫研偏着头,笑问道。 展昭笑而不答,只问道:“你拿这梳子也就罢了,又拿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不嫌累赘么?” “我若只拿梳子,你自然要起疑心。那时,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把事情想明白,当然不能让你疑心到我身上。” “看来你这几年的捕头,倒还真是没白当。”展昭微微一笑。 “你当日带走这梳子,我竟一点也没发觉,只道是丢了。”莫研靠在他怀中徐徐问道:“大哥,你那时候去了哪里?既然有解毒的法子,为何不告诉我?” “那日……” 展昭长叹口气,待要一一说给她听,却又听见了帐外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只得道:“我不能久留,改日有空,再说与你听吧。” “明明是夫妻,却不能睡在一起。”莫研懊恼道,听得展昭又是无奈又是歉然。 幸而她只懊恼了一瞬,转而便展颜笑道:“不过咱们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刻。大哥,你多加小心。” “你也是,莫再出岔子了。这里冬日的水,掉下去饶得命大,也会落下一身病,千万当心。”他今日着实被她吓得不轻。 “好,我知道。” “我走了。” “嗯。” 展昭站起,终是不舍,又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才快步离去。 莫研一人在帐中,对着黑洞洞的帐快活地直傻笑,若非嗓子不中用,只怕连歌都唱起来了,直到天亮时方才抵不住困意,含笑浅浅睡去。 另一边,展昭在帐内也是睡意全无,他虽然不知此事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但心中的那份喜乐却是挡也挡不住的涌上来。宽衣时,摸到莫研在脖颈处所咬的伤,再顺着摸到肩胛处的伤,一阵疼痛传来。他侧头望去,伤口虽不大,却咬得甚深,能看见有血丝渗出。 “这个傻丫头……” 与莫研相见,他曾想过许多次,她究竟会如何恨他,会如何待他。对她隐瞒如此之久,他深知伤她甚深。 这口,便是咬得再重些,他也甘之如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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