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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此处?展昭心下生疑,却没有问出口。

  “你和这位姑娘进城时,宁王便知道了。”吴子楚看出他的疑惑,却不明说,笑道,“宁王直催着我来找你,说是上次赢你半目棋心有不甘,非得再和你下一盘不可。”

  展昭苦笑,转头看向莫研,正欲开口,后者已忙不迭地道:

  “展大人好走。……我留下来替你看屋子,免得又有什么人不声不响地钻进来。”

  “宁王说了,姑娘既是与展兄同行,切不可怠慢,一起请来才是。”吴子楚笑道。

  莫研挑起眉毛,奇道:“我也得去?我可不会下棋!再说我又不识得他……”

  “既然宁王开口,我们去便是了。”展昭打断她的话,手一抬,“烦请吴兄领路。”自己行踪已露,吴子楚能找到此处,那么其他人也能找到此处,他自然不会将莫研一人留在这里。

  “不用带路,不用带路,出了城门往南走,循着钟声就到了!”

  展昭一怔:“寒山寺?”

  “宁王说,就图个清静。”

  此刻城门已关,不过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却并非难事。这样的三丈多高城墙对于展昭、吴子楚自然不在话下,莫研拳脚功夫虽然差些,幸而轻功还过得去。巡逻的官差只听见身后夜风卷起些许动静,待回头时,依然四下静悄悄。

  三人展开轻功赶路。吴子楚多时未见展昭,此刻提气疾行,大有再和他一较高下之意。

  开始莫研还勉强跟得上他们,但她内力修为不及二人,时间稍长,便慢慢拉在后面。只见他二人衣襟飘飘,眼看就要消失在黑暗中,她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愿开口示弱,只好拼命追赶。

  展昭行了一段,发觉莫研没有跟上来,知道她内力不足,便停下等她。待她赶上时,他用衣袖覆上手掌,握了她的手,急掠而出,追赶前面的吴子楚。

  其实在白府之中,展昭拉她上梁之时并未用衣袖覆手,但当时情形紧急,自然另作别论。谦谦君子,温文儒雅——莫研尚是孩子心性,很多时候想不到男女之别这层,此时见他如此守礼,方想起旧日里在江湖上听闻称赞他的话,心中暗道:倒也不全是虚名。

  如此又行了一炷香功夫,远远的便听见一阵阵巨大的响声,如龙吟虎啸,气势如虹,此起彼伏。

  莫研从来没有到过寒山寺,更不用说是夜半时分的寒山寺,忽得听到这种动静,不由悚然一惊。展昭察觉,侧头低声道:“不打紧,是松涛。”

  果真是松涛,待到了枫桥镇的桥头,便能看见月光下苍苍莽莽的松林,黑压压伸延开去,在夜风中如乌云翻滚,看不见尽头。

  寒山寺便坐落在这片松海之中,安静地如同一块礁石。

  “宁王就在临心轩等你们。”

  进了寺院,曲曲折折而行,直到绕过藏经阁,吴子楚才朝不远处的院落努了努嘴。

  在这里,风起时,松涛几乎淹没了所有声音。莫研叹口气:难怪这位宁王半夜不睡觉,非得找人下棋,这么大动静也难怪他睡不着。

  “大人,人来了。”吴子楚恭恭敬敬地立在一间掌了灯的厢房外,轻声道。

  里面灯火晃了晃,过了会,一人拉开房门,不满地嚷嚷:“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叫我大人!”

  “大、大……释空师父。”吴子楚开口就别扭,挠挠头,还是诚恳道,“殿下,您这法号是您自己取的,不能算数。”

  那人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佛家讲究四大皆空,可见这法号也是空,既然是空,谁取的不都一样嘛。”

  这人脑袋被门夹过了吧!想当和尚想疯了?

  莫研颦眉在旁打量这位宁王:生得一双丹凤眼,薄唇习惯性地微微扬起,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大概就是五哥哥常说的桃花相吧。

  偏偏这个人又将头发梳起在头顶结了个鬓,斜插了一支碧玉簪子,身上倒穿了一袭麻布僧袍,可谓僧不僧,俗不俗。乍看之下,还以为哪位道士偷了件和尚袍,跑到这里来骗香火。

  “展昭参见宁王。”展昭上前见礼,不惊不奇,语气平稳。

  宁王斜了眼睛看向他:“没听见吗,别叫我宁王!”

  展昭微笑,“既然四大皆空,释空是空,宁王也是空,叫什么不都一样嘛。”

  被他这绕口令般的话哽了一下,宁王目不转睛地看了展昭半晌,忽地笑起来:“我就知道,跟着包黑子,就别想从你们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他目光一转,落到莫研身上,语气调侃,“你向来独来独往,此番怎么带个丫头办公差?难不成是你给自己找的小媳妇?”

  “大人,”莫研阴沉着脸,掏牌子以正身份,“小人是捕快,供职开封府。”

  “捕快?!”

  宁王不可置信地望向展昭,后者点头证实。

  “原来是捕快,”他大笑,拍拍展昭,往厢房里走去,“我说这丫头姿色平平,你怎么可能看得上。”

  手中的牌子几乎攥出水来,莫研很想用它拍到宁王的脑袋上,但考虑到吴子楚还在自己身后站着,不得不作罢。

  “子楚,”宁王刚坐下,似乎又想起什么,对着刚进来的吴子楚道,“让他们沏壶桂花茶来,再去厨房看看莲子羹煮好了没有,记得要炖得烂些,别跟上回似的,咯得我牙疼了三天。”

  “是。”

  吴子楚依言退了出去,从外边复掩好房门。

  屋内简单之极:一桌、一椅、一榻,榻上还有一矮几,矮几上摆着一盏油灯和一方棋盘,再无其他。

  宁王兴致勃勃地招呼展昭与自己在榻上对弈。虽道尊卑有别,但展昭心知再推脱也拗不过他,遂依言坐下。

  这二人当真要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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