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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我也想对你温柔,是你不要。”他贴在我耳边委屈而温柔地呢喃着,冰冷的皮肤蛇一般贴着我汗湿的脸颊,冷与热,情与欲,慈悲与憎恨,温情与暴力,众多矛盾的因素在这个男人身上如此突兀而完美地糅合为一体。

  “跟我走吧,凝夕,我们回家。”他宛如寒星的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我。

  “家?”我咳嗽了一声,嘴角流出血丝,嘲弄地笑着,“我没有家。”

  “我的怀抱,就是你永远的家。”轻如羽毛的吻落在我失血的唇上,一如他温存的誓言,像恶魔的咒语一般蛊惑人心。

  突然,我的瞳孔蓦然放大,疼痛在肩部轰然炸开,他毫无预警地拔出了那把流光,鲜血喷了他一身。

  “唔… … ”方才还一派柔情蜜意的人,此刻正紧紧压在我的唇上,痛呼被他悉数吞下,连呻吟都一并淹没了。

  在那一刻,我仿佛听到柜子后面传来隐约的抽泣声,是阮泠!她竟然还没走。

  我的意识模糊而朦胧,再也支持不住的身体颓然地倒进他的怀里,正如他期待的一般。

  他的嘴唇贴在我耳边,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凝夕,睡吧,等你睡醒了,一切… … 都会好的。”

  那一刻,我想起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时,当我因血腥杀戮而噩梦连连,辗转难眠的时候,每每在我耳边回荡的就是这个声音。我也记起了,那深沉的如同幽深的黑夜,包容一切,笼罩一切的,是他那永远凝视我的眼睛。

  “夕阳下坠,黑夜才会来临。凝夕,向前走,不要怕,我会在黑暗里永远凝视着你,不离不弃… … ”

  旋司夜,你到底是魔… … 还是神?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他说:“阮泠,回去告诉轩辕凝宇,他的好妹妹,我带走了!”

  我轻吻了一下锋利的刀刃,额角的冷汗轻轻滑落到上面。然后紧盯着那几头野兽,低语道:“如果,你真的通人性。今天,就让我们活下去。”

  又一次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体力消耗到了极限,心脏疼得厉害,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第四章

  十四

  我慢慢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水晶吊灯。白色的窗纱轻抚着桌案,清风吹拂,水晶花瓶里满满的丁香花瓣随着微风蹁跹起舞。

  轻轻舒了一口气,想要伸手擦掉额角的细汗,却发现,双手被皮质的手铐绑缚在床头的两侧。试着挣脱,却越挣越紧,反而因此而牵动了伤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

  而这一切的动作,都未能惊醒这个埋首在我颈窝熟睡的人。真的睡得这么沉吗?我低头看着他,有些疑惑。可听他的鼻息,沉稳而均匀,又不像是装的。睡得这么熟,一只手却紧箍在我的腰上,被抱得这么紧,怪不得我总是喘不过气来。

  抬眼扫视四周,这间卧室的布置,和他在往生岛的那间,竟然丝毫不差。旋司夜,你到底在想什么?一直以为自己了解他,此刻却无法洞悉他的想法。

  我低头端详他的睡容。仔细一想,我从来没看过他睡觉的样子,每次与他同床,先入梦的总是我。而他,总会醒在我之前。所以每次只要睁开眼睛,总会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我,专注而深情,直直地落进心底。此刻的他,阴戾的目光被眼帘遮掩,笔直的眉峰难得地呈现出了柔和的弧度,黑玉般的头发贴吻着挺拔的颈项,阳光一照,泛起一层淡淡光晕。凉薄的双唇轻抿,健美的肌理舒展而放松。

  我从不知道,他的睡容竟是如此的安静平和,慵懒性感。记忆如潮水般退却,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

  初见的那一刻,我竟有些恍惚。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

  逆光中的他,宛如神祇一般站在我面前。瞳仁明亮得如同清辉流泻的星辰,眼眸里的光却比黑夜还要阴冷幽深。凉薄的嘴唇,雪白的牙齿,俊美得近乎放肆的面孔,挺拔的身形。

  我知道,我的两个哥哥,宇和北月,他们的外貌都很漂亮。但是,他和他们不同。放肆的俊美带着浓浓的血腥,让人迷惑而战栗。他漂亮得让人恐惧,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这一切都没能阻挡住我,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头望着他。

  “请你做我的教官。”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楚坚定,不卑不亢。

  闻言,他略微一愣,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走过来,俯下身,对着我微笑。那一刻,他的笑容如同撕裂的朝阳,血色而灿烂。俯首的瞬间,我闻到了腥甜的气息,血的味道。

  “为什么要我做你的教官?”他欺身凑近,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畔。

  “因为,他们说,你是这里最好的。”

  “哦,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要你。”他饶有兴趣地问。

  “因为… …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孩子,“我会成为他们当中最好的一个。”

  “呵呵… … ”他放声笑了起来,“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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