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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沈七本是站在二楼看那远远而来的旌旗的,可是下面人潮涌动,有人不停地呐喊,不停地挥手,那样的激情和热切,看得她也浑身激动。

  “我也要下去,我也要下去喊。钱儿,我一定喊得比任何人都大声。”沈七笑得整个脸都红扑扑的。

  “主子,你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很难看的。”钱儿可不想跟着沈七发疯。

  “多嘴。”沈七笑着训了钱儿一句,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影,即使只是模糊的一个身影,她也能认出那是韩琛。不用看,心里也能描绘出黑马白袍的银甲将军,鲜红的盔缨,闪亮的护心镜,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沈七按捺不住就往楼下冲,随着人群开始呐喊,只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声音被汪洋大海给淹没了,沈七皱皱眉头,瞬间就展开了,眉开眼笑,开始大喊:“韩琛,韩琛……”一声声地呼唤。

  平日里由于身份限制,她怎么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叫韩琛的名字,可是在这里,在无数人面前大声地喊了,尽管他听不见,可是她心里却满足了,只要能念着他的名字,也是一种满足。沈七真恨不得大叫:“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沈七欢快得像个小鹿似的,随着人群流向韩琛军队所来的方向,奋力地跳起,挥舞着手臂,奈何比她还疯狂迷恋韩琛的人大有人在。以沈七的个子她在人群里就是沧海一粟,要被人看见还真不容易。

  沈七眼睁睁看着韩琛坐在那马上,皮肤黑了一些,眉间有一丝憔悴,但神气高朗,轩轩若霞举,眼睛炯炯有神,比起离开时,更添了几分沉稳,隐隐透出睥睨天下的气势来。既熟悉又陌生。

  眼见韩琛就在眼前,沈七倒不敢喊他了,她只是努力地踮着脚跳,奋力地挥着手臂,哪里还有王妃的尊荣,简直像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

  沈七看着韩琛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她落在他身后奋力地追,却怎么也推不开人群。或许韩琛有所察觉,沈七都看见他回头往自己的方向张望了,可前面那胖男人挡住了韩琛看她的视线,韩琛很快就掉头向前了,急得沈七直跳脚,真恨不得踹前面那胖子一脚。

  沈七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定在了那胖男人的腰间,她眼明手快地抓下那男人腰间的钱袋,往空中一撒,铜钱哗啦啦地掉在地上,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啊,谁的钱掉了!”可能是因为沈七这一声叫得大声,也可能是因为大家对“钱”字极为敏感,人群果然如她期望般地俯下身去,将沈七衬托得如皎月出山。那胖子一手摸着自己的腰,一边大叫:“我的钱。”一边愣愣地看着沈七。

  沈七则笑嘻嘻地看着转过头来的韩琛。

  她挥了挥手。

  铜钱有限,而人数无穷,所以沈七挥出的手,瞬间又被淹没了,愤怒得她哇哇叫,整个脸红彤彤的。

  空中忽传来刷的一声,沈七看头顶上一根鞭子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向自己,她眼明手快地一抓,才发现是鞭子的把手,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鞭子。

  抓紧鞭子的一瞬间,沈七就被那鞭子带的力道扯到了空中,极绚烂地在众人的惊呼中被韩琛扯到了马上,坐在了他的怀里。

  从韩琛甩鞭到沈七接住,再到沈七飞到韩琛坐骑上不过刹那,沈七兴奋得眼睛都花了,在接触到韩琛的一刹那她猛扑过去,然后惨呼一声。

  韩琛一把握住沈七的下颚,看见她左颊上一道鲜红的口子,正渗着血,幸亏伤口不算深。应该是划上韩琛盔甲上破损的甲片了。

  “你那么用力做什么?”韩琛从自己怀里摸了一瓶药出来,倒了些在沈七的手绢上,按住她的伤口。

  沈七也暗自懊恼,破相对她这种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事情,不过周遭观众太多,沈七又在得意的兴头上,也顾不得生气、落泪和痛苦了。韩琛居然能让她与他同骑,一同领受众人的欢呼,沈七感到无比自豪与骄傲,至于破相的事情留待以后再操心好了,现在她只要高兴就好。

  看着眼前众人如此热情,沈七坐在高头大马上,第一次有种他们很可爱的念头,第一次感到一种责任感,觉得自己该为这些黎民百姓的幸福做些什么。

  夜里沈七跟着韩琛颠簸回府后,脸都笑酸了,不停用手揉着脸,但是又担心左颊上的伤口,“钱儿,快去请大夫啊。”沈七有些担忧地照着镜子。

  “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吧?”沈七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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