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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玉环见过皇上。”我下了车，福了福身子。

　　李隆基把我扶起来：“这里不是宫中，无须这么多礼，随意点就好。”说话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玉真公主。”我朝她点点头，并没有行礼。

　　自从李隆基扶着我下马车之后，他的手便没有离开我的手臂。我想发作却又不能，虽然这里没有侍女，毕竟还有高力士和玉真公主在。如果我真的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来，罪名也肯定不小吧。所以，我只能隐忍。

　　进到屋内，却发现哪里有什么肉要卤，桌上的酒菜早已备好，好象就等着我送上门来呢。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却撞向一堵肉墙，我抬起头看这墙的主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皇上，这……”我指着满桌精致的小菜。

　　“喜欢吗？”他并没有察觉到我的怒气，还殷勤得很。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玉环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欺骗玉环。”我想我是真的生气了，“欺骗”这两个字，岂是能用在天子身上的。

　　“玉环，我……”李隆基想说什么，却被玉真打断了。

　　“玉环，皇兄，快坐下吧，菜都凉了。”玉真眨了眨她那可爱的眼睛。

　　我无奈地笑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说什么。他是天子，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他是骗我，就算我生气，又有什么用。

　　玉真为我们每人都斟上酒，我刚想推脱，却没有想到李隆基先把我的酒杯拿走了。

　　“玉真，玉环不能喝酒，就别勉强她了。”说着，便把我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倒是让我惊讶，想不到他还有细心的时候。

　　他们又吃又喝又聊，而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突然，玉真对我说：“玉环，听说你的歌唱得很好听，来一曲助兴如何？”

　　我呆了呆：“这……我想还是下次吧，今天皇上和公主都有些喝多了。”既然他说了不在宫内，无须多礼，我说话也就不用那么恭敬了。

　　李隆基摆摆手：“不会不会，就听玉真的，来一曲助兴，朕也好久没有奏乐了，就让朕给你伴奏吧。”说着，他就走到鼓边上去，拿起鼓棰。

　　这也太夸张了吧！大唐皇帝为我伴乐，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大新闻了吧。

　　“皇……皇上，这样有违礼仪。”我试图说服他。

　　“这里不是皇宫，不需要那些东西。”李隆基满不在乎地道。

　　“是呀，这是在玉真观，不是在皇宫。玉环，你就唱一曲吧。”玉真也在边上怂恿着。

　　我正想说些什么，李隆基的鼓已经敲下去了。无奈，我只好随着他了。

　　随着李隆基的鼓声，我便随兴唱起了阿妹的《后知后觉》：

　　你披星戴月,

　　你不辞冰雪。

　　你穿过山野,

　　来到我的心田。

　　你像远在天边,

　　又似近在眼前

　　……

　　你不告而别,

　　我才后知后觉。

　　当我看到李隆基那充满欲望的眼神时，我想我完了。

　　正如我所想，李隆基下一刻便紧紧地拥住我。我呆呆地站在那，没有任何反应，只听到他在我耳边呢喃：“玉环，你于我而言，就如你所唱的那样，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玉环，我后悔了可以吗？后悔不该把你许给瑁儿，不该让你成为寿王妃，我要你成为我的爱妃，这一生，我都宠你、爱你，可以吗？”他又收紧了他的双臂，好象害怕我会就此消失一样。

　　天呀！如此明白的示爱，我该怎么办！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如果我拒绝得太过绝情，不留任何情面，他的面子上肯定过不去，那我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可是如果我不拒绝呢？后果我不敢想象。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轻轻地推开他：“皇上，你的圣宠玉环承担不起。”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脸色的变化。

　　果然，他的脸“唰”一下白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可能历代以来，我是第一个拒绝帝王之爱的女人吧。

　　“玉环，你果然是与众不同。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在你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不是“朕”，我和别的男人无异。虽然我后宫佳丽三千，可是，这些是我愿意的吗？我也不愿意，我也只想和我爱的人共度一生。但是我不能呀，后宫的那些妃子里，有许多都是朝中大臣的后代，她们的一切举动，都关系着朝政。谁说后宫不能议政？后宫时时处处都牵扯着前朝，我也有我的无奈，君王也有君王的难处呀！”我没有想到他会和我说这些，我一直都明白，皇上有皇上的难处。可是，这和我有关系吗？

　　“皇上，我明白后宫里是怎样的情况，也是正因为我明白一切，所以我才一直让自己明哲保身。皇上的圣宠，对于玉环只能是一种负担，我不想哪一天，再为后宫平白添一个冤魂野鬼。”我只想做我自己，不想卷入那是非之地。

　　“玉环，难道你就不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难道你就不能相信我可以保护你吗？”李隆基扶着我的肩，激动地说道，“如果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么，我又何为君主？”

　　“皇上，玉环不是不相信你能保住我的命，而是我真的没有那份心。”我无奈，要是换成别人，我早就走人了，谁和你在这里磨嘴皮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李隆基情绪有些失控，疯了似的摇着我的肩，“你是在恨我吗？恨我当初硬是把你指给瑁？如果是这样，我愿意用我的后半生来补偿你。”哈哈！补偿？一个皇上竟然说要补偿我，我何德何能呀，我筱妍又算什么呢！恐怕皇室的那些列祖列宗，早已在地府里气得直跺脚了吧。

　　“皇上，你折煞玉环了，玉环从来没有记恨皇上，又何来的补偿？”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地失控。

　　“既然不是，那你为何不给我机会？你还要我怎么做？为了你，我不顾宫中的任何规矩，只想看到你，看到你的笑。”李隆基激动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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