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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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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是牡丹,昨儿皇上派人将几十盆牡丹花送来咱们宫里,都装点在院子里呢。等主子伤好了就能在院子里赏花了。" 夏至在床头坐下,揭开盅盖,顿时馨香扑鼻。夕颜猛吸两口,开心笑道:"我做梦都在想念你的雪梨粥。" 从被掳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这么饿,一时胃口大开,不觉多吃了一碗。 重新在床上躺好,夕颜望着地上的白光出神,夏至在屋里收拾着,居然低低地哼着一首江南小调,看她高兴的样子,夕颜从心中透出暖意,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她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了。 融融暖意吹入纱帘,也吹入她的心中,微醺的暖风让她昏昏欲睡。 再睁眼只见朦胧的暗色,原来这一睡居然到了黄昏。 云卷云舒,竹帘轻舞,黄昏的夕阳是一道淡淡的胭脂,在杏色窗纱上慢慢晕开,像女子妩媚的笑。 庆嘉帝就坐在床头望着窗外,如血斜阳将他双眼映成血红,刚毅的侧脸清瘦苍白,一只手紧紧握着掌中的玉佩。 夕颜轻抬起手,覆上他的手背。 "你醒了。"庆嘉帝忙低头看她,却是满眼似水的柔情。 夕颜刻意忽略掉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肃杀,拉住他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蹭了蹭,乖巧得像只小猫。 时间如流水,安静地从两人之间流淌而过,天色渐暗,夏至进来掌灯,又退了出去。 恍惚间,一个冰凉的物体轻触她的脸颊,她抬头,正是那翠绿玉佩,烛光下发出柔和光泽,一如她的安静恬淡。 "还好你带着这玉佩,否则……"庆嘉帝没有说下去,从睿文口中得知了他们被掳后的全部经历,想到她当日手上,若没有这枚玉佩,那日的她就该命丧黄泉了,连带着腹中的胎儿。 缓缓覆上小腹,夕颜的唇边泛起幸福的笑,她抬头望着皇帝,"还好孩子没事。" 心疼她一直以来的坚强,庆嘉帝环住她双肩,用唇摩挲她的鬓发,她的脸颊,吃了那么多苦,她原本丰腴的下巴尖瘦许多。 "夕颜……"他低唤着她的名字,修长手指拂过她的嘴唇,她的眼睛,受了蛊惑般轻吻她的睫毛,留下湿润的痕迹。 夕阳的影子,带着淡淡的红,终于一点点隐去。 那缱绻的牡丹花香由浓转淡,夕颜在熟悉的香息中安然睡去,临睡前终是提出要求,"明日将院中的牡丹都撤了吧。" 皇帝没有回答,只安静看着她的睡颜,听到她呼吸平顺,才回答:"这牡丹,只许在你宫中盛开。" 连着两天春日融融,夕颜的心情也开朗许多,虽说得了皇帝旨意可以安静养伤,不必顾忌宫中诸多规矩,可是却没法拒绝打着探病旗号前来一探究竟的人。 眼前,美人垂眸,头上一枝八宝琉璃步摇在云鬓间微微晃动,轻轻地抿一口翠色茶汤,看了夕颜一眼,宛然巧笑,"看来姐姐的伤已无大碍了。" 夕颜回答道:"谢安瑞妹妹关心,确实已无大碍了。" "听说姐姐南巡途中症出了喜脉,真是可喜可贺啊!"安瑞拨了拨耳上的琉璃耳坠,嫣红的蔻丹衬的耳坠格外夺目。 夕颜一时没了虚应的兴致,懒懒的没有说话。 见夕颜不语,安瑞转开头,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万宝湖,貌似不经意的说道:"看姐姐是吃的香,睡的好,那是最好了,可别像如嫔那样,孩子还没生呢,这几日就开始折腾起来,太医三天两头地往灵秀宫跑。" "桃叶?她怎么了?"安瑞的话引起了夕颜的注意,难道桃叶出了什么意外? "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她哥哥,听说因为他的失职,害姐姐被掳去北辰国,这样的罪责难道不要重罚吗?" 重罚!这两个字像个惊雷,在夕颜心中炸响,将她定在了当场,连安瑞几时走的都不曾注意。 确实,自从回到禧月宫,她就只顾自己安心养病,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甚至连睿文的情况都不曾关注,是睿文救了她啊,怎么能让他受罚呢。 夕颜的心紧紧纠在了一起,心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那种熟悉的痛楚让她不觉慌了手脚,在床上四处找寻司徒先生留给她的白色瓷瓶,却遍寻不找。 床上的药盒被她扫到了地上,听到声响的夏至进来,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主子,怎么了?" 夕颜喘着气,只断续的说着:"瓷瓶……瓷瓶,先生……司徒……" "主子--"在夏至的尖叫声中,夕颜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呼吸也渐渐淡去,无边的黑际将她湮没,她沉入了黑暗深处。 菡萏转红,绿茎红艳两相映。 莲叶中,鱼群嬉戏相逐,偶尔跃波,惊起小荷尖角上的蓝色蜻蜓。 风拂柳丝,滑水而过,泛了涟漪一抹又一抹。 偶有凉风吹过,绿木浓荫,带着莲的清香。 临池的廊下,安放着一张软藤竹榻,榻上斜斜靠着一名穿宫装的女子正闭目养神。 绯红色的云草纹纱衣在微风中轻柔飘舞,发间松松插着的金鸟步摇也发出叮叮的撞击声。 春日匆匆而过,夏的气息还淡,只有闷闷的气息惹得人心倦怠。 衣裳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过,碧云跪在榻前伏下身子说道:"主子,皇上一会就来,您要不要准备准备?" 榻上的桃叶闲闲的睁开眼,瞟了她一眼,"准备什么?皇上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主子,这池里的莲花开的真好。"碧云行至榻前,递上一盏浓香的云雾茶。 桃叶翘起嫣红蔻丹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这莲花开的再好也没用,一池莲花,也比不上牡丹一朵。" 碧云的眼一转,看了看桃叶的脸色,小心地开口:"主子是指禧月宫的牡丹?" 桃叶转了眼看向池中嬉戏的小鱼,没有言语。 "玥贵人的病如何了?"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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