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春(28)_怀瑾握瑜

二十八

　　夕颜挣扎着，慢慢失却了力气，酒劲完全上来，全身都使不上劲，神智愈加模糊，她不知道抱着她的人是不是睿文，她只知道，热热的气喷在她的脸上，身上，有檀香的丝丝甜味钻入她意识中，她分辨不出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天还未亮时，夕颜醒了过来，烛火早已熄灭四周一片沉沉的黑暗。

　　她转动脖子，牵扯到自己的身体，一阵酸痛，浑身像散了架，使不上一点力气。

　　意识慢慢恢复，她只觉得后背暖烘烘的，有一具温热的身躯靠在她身后，一只手还蛮横地将她搂在怀中。她用尽力气转过身，熟悉的檀香夹杂在未消退的情欲气息中将她笼罩，她惊愕地瞪着黑暗中的人影，徒劳地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她的动作惊醒了睡在身边的人，他换了个姿势，却将她搂得更紧，抱着她翻了个身，又继续沉沉睡去。

　　夕颜不敢再轻举妄动，缩在他怀中，使劲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依稀记得似乎睿文来看他了，又好像是在梦中。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不再多想，倦意袭来，疲惫的神经放松，很快便有了细微的鼾声。

　　天渐渐转亮，庆嘉帝看了眼怀中熟睡的人，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他起身，拉开床帐轻轻咳了声，立刻有内官悄然开门进来，点亮了烛火。

　　"什么时辰了？"他站起身，压低了声音问道。

　　"回皇上，卯时三刻，"魏长林上前为他披上外衣，看了眼床帐内还在酣睡的夕颜，探问道："玥主子……"

　　"让她睡吧，"皇帝摆了摆手，将床帐拉好，"更衣。"

　　魏长林向门外招了招手，宫女内官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伺候皇帝梳洗更衣，一点声响都没有。

　　夏至走了进来，见皇帝已经穿戴完毕，正要上前唤醒夕颜，却被皇帝制止了，"你们先出去，一会朕直接上朝。"

　　魏长林请了安，带着众人离开，顺手掩上了门。

　　庆嘉帝坐在床边，这么大的动静，夕颜竟然还在睡，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她一定是累坏了，他笑着为她拢了拢额头的碎发，将被角掖好，又在她唇角印上一吻，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夕颜直睡到傍晚才醒来，却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夏至推门而入，"主子，是不是醒了？"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夕颜笑了下，支起手臂却因为牵动了身体而痛得轻喘。

　　夏至忙上前，勾起床帐，伸手扶夕颜坐好，"主子，奴婢准备了热水，您先沐浴还是先用晚膳？"

　　"沐浴，快去，"夕颜卷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吩咐夏至，"你把浴桶搬进来，我自己洗。"

　　夏至闻言照办，一会就准备妥当，夕颜披着外衣，坐入桶中，烫热的水刺激着她的皮肤，让她冰冷的身体得到了温暖。

　　她将热水撩拨到身上，搓洗着手臂，肩膀，想要将身上一个个深红的印痕抹去。

　　"主子，皇上对您可真好，"站在她身后的夏至为她梳洗着长发，边随意地说："今儿皇上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我们不要吵醒您，所以奴婢特意等您醒了才进来。"

　　夕颜不说话，只静静坐着，望着盈盈水面发愣。

　　原来，昨夜的那些欢娱不是梦，那个与她欢娱的人也不是睿文。想着，夕颜笑了起来，睿文？怎么可能，在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皇帝的，若真是睿文，只怕还未踏进这个宫门便已经被皇帝赐死了吧。

　　正冥想着，突然内官通报皇上驾到，夕颜一惊，从水中站了起来，慌张地四处找衣服披上身。

　　衣服未找到，门却开了，夏至跪在地上恭迎圣驾，夕颜索性沉在了水里。

　　"嫔妾不知皇上驾到，失礼之处还望皇上原谅。"夕颜垂头闷闷地说。

　　庆嘉帝向她挥了挥手，"你先起来吧，朕有话问你，"说罢他便自顾走去书桌边翻看着。

　　夕颜快速地擦干身子，穿上亵衣，外面罩一件鸦青色的长袍，跪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她一眼，挥退了众人，"地上冷，你起来吧。"

　　夕颜望着皇帝，他冰冷的语调让人心惊，难道是昨夜他听到自己叫睿文的名字了？可是他的脸色却不见任何波澜，一时心中忐忑。

　　"嫔妾不敢。"夕颜低下了头，盯着地上铺的长毛地毯，柔软整齐的白色绒毛，让人由心底泛出暖意。

　　明黄色的厚底靴停在她面前，夕颜的眼细细描画着靴面上精致的绣工，等待着皇帝的问话。

　　庆嘉帝叹了口，微微蹙起英眉，伸手扶她，"今儿朕在荣妃那里听到了一些事。"

　　夕颜怔了怔，即刻反应过来何事，便微微笑望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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