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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第三十八章 忘怀

  吉隆四十年,天灾不断,洪水肆虐,温疫横行,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还未入冬,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突如而来,庄稼颗粒无收,冻死饿死百姓数以万计。一时暴乱四起,人心恍恍。当今太子应承,安王应荣主动请缨平叛,安顿受灾百姓,皇帝准奏。

  二个月后。

  “主子又在担心四皇子了吗?”燕子捧过一盘刚上贡的水果放在离根面前,烛光下,见主子缝制衣裳的手时不时的停顿,目光时不时的望着案几上的烛火出神,不禁问道。

  离根点点头,神情隐忧:“这些日子我这心总跳个不停,不得安宁。”

  “主子多想了,四皇子身边有朝廷重将随侍,又有皇上身边的二千御林军守卫,不会出事的。”

  离根笑道:“这是荣儿第一次离开我身边,这心里总七上八下的。”

  “谁让您是四皇子的母亲呢。”燕子眯眼嘻笑,半晌,咦了一声:“主子,您头上有根白发了,奴婢给您拨掉吧。”

  “是吗?”离根一怔,忙至梳妆桌前对着镜子细看,果然,在鬓角一处,二丝白发整齐的贴在耳上,不禁叹了口气道:“不用了,就让它存在吧。”

  “主子,这样多难看啊。”

  燕子此话惹得离根一陈轻笑:“再过十年二十年,到时我头发全白了,你难道要拨光它不成?那样岂不更难看?”

  “主子?”燕子跺了跺脚,主仆二人俱失笑。就在二人说说笑笑时,一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跪禀道:“荣嫔娘娘,不好了,安王在回京的路上遇刺,身受重伤,太医们都已赶往安王府。听说,听说性命堪忧啊。”

  欢笑声嘎然而止。

  “你说什么?”离根僵愣在当场,面色顿时毫无血色。

  见主子此状,燕子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好端端的安王殿下怎么会遇刺呢?”

  “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听说那刺客本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安王是为了保护太子,以身挡箭才受了伤……”太监还未说完,就见离根猛然站起,微颤的道:“快去安王府。”

  安王府内。

  天蒙蒙亮,破晓未到,忙了一夜的太医此刻依然未有丝毫松懈,守在安王寝室门外时不时的交头接耳。奴才们忙着往寝宫端热水,奴婢们则忙着煎药。

  皇帝眉峰紧拧,满目担忧,却依然稳坐在上位,听着太医的禀报。直到四周围的奴才齐朝门口喊道:“奴才们见过荣嫔娘娘。”皇帝才微抬目,却见到满脸慌张,苍白如纸的离根脚步凌乱的朝他踉跄而来,淡淡道:“你怎么来了?穿得这么少小心又得了风寒。”

  离根顾不上行礼,也顾不得四周围是否是有人,一把纠住了皇帝的手,声音里尽是恐惧:“皇,皇上,荣儿他怎么样了?”

  掌中的纤手冰冷得似在寒潭中浸泡过般,皇帝心底浮起丝心疼,对着在旁服侍着的张能道:“去拿个暖炉来。”

  “是。”

  “皇上?”离根急了。

  “荣儿已没事了,最危险的时候已过去。”皇帝目光温和,安慰的道。

  “真的?”离根松了口气,不安的心稍放下,复又道:“我要去看看荣儿。”说罢,朝儿子的寝屋急去却被皇帝制止,“荣儿现在很虚弱,你还是先让他休息一下吧,等天明了再去看他也不迟。”

  离根踌躇了半晌,才轻道了声:“是。”这才发觉,自己全身已被汗水浸透,方才一路从宫中急奔出来,心中是既担忧又恐惧,这会儿听荣儿没事了,身体陡觉力气被抽光了般,脚下竟有些虚软,显然方才是走得太急了。

  “你没坐轿子来吗?”见离根此模样,皇帝眼底有些责怪,示意张能扶过她坐至凳上。

  一旁的太医奴才们见此情景悄然退下,只留下燕子与张能服侍。

  离根疲惫的道:“妾身一心挂念荣儿的事,竟给忘了。”

  皇帝冷咧的目光望向侧站在旁的燕子,燕子慌张下跪:“奴婢知罪。”

  “荣儿也是燕子一手带大的,她对荣儿的担心不下于妾身,皇上就别责怪她了。”皇帝对自己的关心,离根欢喜在心头,这么多年了,二人相濡已沫走过了大半辈子,相缠在彼此心头的关心是任何人也无法体会的。

  “咦,皇上,怎么没见着嫣儿和琳莹呢?”本就觉得屋子里少了什么,离根这才发觉她的二位儿媳妇都不在厅内,奇道。

  “朕也奇怪,朕来安王府一夜并未见着嫣儿,至于琳莹,给朕请了安后就去内室照顾荣儿。”皇帝也奇怪。

  想了想,离根对着燕子道:“去领个安王府的丫头来问问。”

  “是。”燕子出了去,不一会带着一名丫头进了来,丫头忙朝皇帝二人行了礼才微低着头站在一侧。

  “丫头,王妃去哪了?”离根柔声丫头。

  丫头想了想,支支吾吾似不知该如何回答。燕子见状厉声道:“娘娘问你话呢?愣站着做什么?”

  “奴婢,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离根眼底闪过丝狐疑,与皇帝互对了眼,冷道:“主子去哪了,奴才竟然说不知道,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的差?”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离根留意的打量了这丫头几眼,见这侍女面上虽有不安却还算镇定,暗附:这丫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嫣儿又去哪了呢?这样一想,离根假装沉下了脸,对着张能道:“连主子的去向也不知道,留你何用?张总管,按宫现办了她吧。”

  一听离根这话,皇帝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弧。就在此时,一娇声在门外响起,粉红的身影进了大厅,只见一芙蓉面,细柳腰,粉黛眉,一身灵气的女子盈盈朝皇帝二人行礼:“母妃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呀,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儿媳琳莹见过父皇,母妃。”

  一柱香之后。

  “嫣儿跟王府的长工跑了?”皇帝无法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琳莹公主。

  “这怎么可能?”离根满是震惊,整个人忤在那。

  “儿媳怎敢向父皇与母妃撤谎,这是真的,不过,”琳莹公主微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叹息,想起自己与乔嫣从小的姐妹情份,同嫁一男人时的挣扎与矛盾,直到有一天乔嫣与长工的私逃,苦笑不已,抬眸时道:“不过,儿媳想说,嫣儿并非跟长工跑了,他们是真心相爱才离开王府的。”

  吉隆四十一年开春不久,刺杀太子的刺客终于被逮捕,严刑之下那刺客供出竟是当朝二皇子所派去刺杀太子的,吉隆帝一怒之下将二皇子押入大牢等候发落。而安王因为替太子挡了一箭,伤了元气,至今依然卧床不起,御医上奏,四皇子身子若要痊愈,怕要调养个二三年才行。

  吉隆四十二年八月十三,中秋将近,明月高挂,皎洁万分。

  甘泉宫。

  “过二天就是中秋了,皇上,今年的中秋夜还是同往年那般让嫔妃们在畅舒园里赏月吗?”知道今夜皇帝要来,佟皇后特换上一身的绸装,妩媚而不失端庄。

  “你是皇后,这些事你做主便行。”皇帝躺在摇椅上,双眼微瞌,半晌,拿过案上所放枣糕细细咀嚼,微微睁眼,目光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明月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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