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骄傲之一城风絮(13)_吕丹

十三

　　静静地将身子靠在窗栏上，陌寒不再言语，触景伤情？她又何尝不是，这里一草一木都有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她等着，盼着，更恨着，怨着，到头来，是空，一场空，自始至终，他都未再出现过。

　　双言默默地陪在主子的身边，安静时任凭空落落的心底想起那个她时时挂念着的人，至少想起时，她不会觉得时光过得那么慢。

　　好半晌之后，陌寒才道：“最近怎么都没见着承儿，尚儿与如意这三个孩子来玩，嗯？”

　　“奴婢听说甘泉宫有个宫女很会讲一些新颖的故事，皇子们怕有些时间不能来向您请安了。”

　　“新颖的故事？怎么个新颖法？”

　　“听小薇说，那宫女讲的都是百姓的故事，太傅给皇子们讲的经典大都是王道，德礼之训，皇子们听多也腻了，面对全新的故事，兴趣很大呢。”

　　“哦？”陌寒点点头，“这些日子少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冷清了很多，过几天，就让那宫女来慈德宫说故事吧。”

　　“是。”

　　“对了，典儿回宫了吗？”

　　想起调皮的二皇子，双言笑了笑，道：“还没呢，主子，您去向皇上说说吧，让二皇子早点回来，二皇子才六岁便让他去‘天龙寺’守斋，也太难为他了。”

　　“这孩子做错了事，该罚，不过，离开德妃也好，免得污了孩子的心。”

　　双言点点头，二皇子的母妃德妃是内大臣赵普的女儿，当初皇上刚登基，根基不稳，需要大臣的支持，因此，太后便做主让皇上从秀女中挑了内大臣赵普的女儿赵敏为德妃，御吏大臣之女魏景儿为贤妃，只可惜，这德妃心性狭小，又嫉妒成性，因此并不受皇上的宠爱，不过却生了个活泼可爱的二皇子应典。

　　在甘泉宫的日子极为轻松，离根除了天天给公主皇子们讲故事，便是教他们如何种植水果蔬菜。不过，皇子们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对于这些农作，不过几日，便兴致全无，也不再黏她，只有年仅七岁的太子应承，时不时地到皇后给她农作的小院来看着，顺便问这问那，倒挺有兴致的，也正因为此，皇后已让她成为太子殿下的随侍，对此，离根自又是兴奋得两个晚上睡不着了，不过为了巩固，离根还是想方设法地讲些皇子们没有听过的故事吸引三皇子与如意公主，如小黄狗救主人之类的故事，效果还不错。

　　三日后，当离根领到八十铜的俸禄时，再次失眠，因为隔天便是宫女一年一度与亲人相聚的日子。

　　艳阳高照，皇宫屋顶的琉璃瓦反射出夺人眼目的光泽，正门之内，宫女与其亲人们正开心地相聚一堂，共享天伦。

　　“爹，娘——”见到半年未见的父母，离根兴奋地奔至父母的面前，也不顾是不是合礼，抱住了父母开心地大喊大叫。

　　“都是宫女了怎么还这么没规没矩的？”离父嘴上虽这么说，却早已开心得合不咙嘴。

　　“嘿，”离根搔搔头，望着母亲圆滚的肚子，喜道，“娘，弟弟什么时候会出世啊？”

　　“离他出世的日子还有三个月呢。”离母依旧是那么的温和，雅致的脸上有着为人母的光辉。

　　“太好了，我终于有弟弟了。”

　　“或许是个女孩儿。”离父道。

　　“一定是弟弟。”离根边说边拉过父母朝一边的阴凉之地走去。

　　一路上，宫女们纷纷望着这一家三口，脸上有鄙夷，有惊讶，毕竟离父一瘸一拐的模样与离母贤淑的模样大为不配，不过离家早已习惯这种眼光，只独自沉浸在家人团聚的世界里。

　　“爹，娘，这是女儿辛苦赚来的钱，给。”离根拿出身上仅有的八十五个铜币给父亲。

　　“怎么才这么点呀？”离父与离母奇怪地问道。

　　离根便把自己这半年来所有都一一告诉父母。

　　“想不到皇宫这么复杂。”离母担忧地道，“根儿，你可要小心啊。”

　　“是啊，银子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家人好好生活着比什么都可贵。”离父也道，“这些钱你自己收着，万一要打点什么你也好有些准备。”

　　“不用了，爹，我已经走出奴洗宫了，好说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只要安分地待着每个月就有八十个铜钱的收入，不用再打点了。”她已没什么大的理想，只要熬到出宫的日子就行，这样算下来，还能存下一笔不少的钱，离根笑说着便把钱塞进了父亲的怀里。

　　“根儿啊，我们真的不缺钱，你自进宫后，买娘绣活的人也多了些，你爹的字画也能补贴家用。”

　　“你们一定要收着，这是女儿孝敬你们的。”离根嘟嘴。

　　“好吧，那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离根点点头，扑进母亲的怀里撒娇，“娘，根儿好久没闻娘身上的味道了。”

　　离父赏了女儿个爆栗，“不害燥，快十五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三人幸福地大笑起来。而就在另一处的阴暗角落，双言落寞地望着离根一家子的幸福，眼闪有着羡慕。这个大广场内到处是一片感人的温馨，却没有像这一家子那么引人注意，父亲是个拐子，母亲却又长得娟秀温雅，然而他们脸上的幸福那是如此浓郁，一家人又说又笑，那宫女竟搂着大肚子母亲撒娇，反观自己，孤身一人，孤独不已。正欲转身离去，却在见到身后身着宫女服的人时，震在当场，忙欲下跪，却被来人制止。

　　“太后，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我的家人。”

　　“您的家人？”双言困惑。

　　“不就是你吗？每年的这么一天，你都等在这里，等不可能出现的亲人，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陌寒微微一笑，十多年了，在孤独的岁月里，双言陪着她度过，这丫头，明明心里很苦，却总作坚强，任劳任怨，从没有一句怨言。

　　“主子。”双言一阵哽咽，“谢谢主子。”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吗？回宫吧。”

　　双言点点头，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二人身旁道：“见家人的日子怎么能哭呢？应该是开心才是哦。”

　　双言与陌寒俱一怔，望着眼前长相清秀，双目透着幸福的宫女。

　　“送给你们。”离根从母亲给他的一大包袱里拿出两个凹凸不平的饼来。

　　陌寒接过，疑惑地望着手里的东西，被饼发出的香味吸引，不自觉地轻咬了一口，双言忙出声阻止：“主……呃，别人的东西怎么能吃呢？”当今太后的吃食都得必须受过食官的筷验才行。

　　离根奇怪地望了双言一眼，突然觉得这张面孔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出在哪见过。

　　“很香。”陌寒示意双言放心，对着离根道，“这叫什么？”

　　“这是草饼，是我娘特意做给我的，喏，有一大包呢。”离根嘻嘻笑道，“很香吧？这草可是我爹特意从山上采来的，一般人我可不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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