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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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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们睡大发了,我们俩就先走了。"袁螭面无表情地截住了话,"各就各位去,慌里慌张的,成什么体统?" "公子,"海青赶紧正了颜色,从怀里掏出一鎏金书折,"这是今早蓁王爷差人送来的,我们没说别的。" "嗯。"袁螭抽来一瞧,神色却蓦然有些发紧,"快,清点人马,"他径直转弯出门,连别院内室都不回了,"海青、海龙,分头拿着我的军符,去占集、留河、古角、北口四处调集营帐,今日戌正之前,务必全员赶到余罘!" 令月神色一变,怎么了,要正经开战了吗? 余罘,乃是建阳藩司辖下的沿海小县,隔海遥望着夷钺。驻守此地的将领,乃是右军都督府贾大都督的侄子,贾春华。 贾春华,这可是贾贺隆五服之内的亲侄子,叔叔谋反,是定会被一并株连的。与其被朝廷抓到后一块斩首示众,还不如鱼死网破地拼个痛快。朝廷从未遇到抵抗的平叛大军遭到了第一次成规模的反击,死伤无数。先锋将领只得休战求援,上达天听。 战事受阻,蓁王李成器很为不悦。所以,今日一早便给左军府下了命令--"限十日之内攻克。"对这负隅顽抗的小股逆党,必须要狠狠地镇压,以达杀一儆百的效果。十日之内?这着实成了左军都督府世子袁螭一个心头大患。 叛军边打边撤,已慢慢龟缩退入海岛。海战本就难打,乃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苦差事。两方若再拼夺下去,惹得夷钺那边误会插了手……袁螭很是头疼,但无论如何,蓁王爷那边的死命令已经下了,先大兵团调动,造一下声势吧。这不光给对岸的贾春华看,也给建阳城内的李成器瞧。他左军世子袁螭,还是很听朝廷话的。 袁螭一行到达余罘之时,天色尚未暗淡。袁螭向先锋将领了解战况,观摩战场之后,又过了几个时辰,左军都督府的大队人马才陆续集结了。他不眠不休,直接召开战前会议。袁螭的布置很简单,艇队分为三股,没白没黑地分批次去骚扰贾春华。不打,不逼,只是骚扰。余下的兵力重点布防,待先锋探明岛内虚实后,再做打算。会议结束后,已近亥正。袁螭给李成器写完了呈报条陈,封印派亲信送出,才疲惫地伸了伸腰。 "公子,您领过兵吗?"令月见四下无人,偷偷地问了一句。 "没有。"袁螭笑了,"凡事总有第一回。咳,咳。"他突然连续地咳了起来。 令月心下一紧,见他一时脸色发白,喉头发颤,像是引发了旧疾,"公子您怎么了?不是入秋才会犯疾的吗?"她很是忧虑。 "可能是被刺了一剑,咳……这一路上马背颠簸,就提前犯了吧。"袁螭不以为然,扶案而起,披衣向屋外走去,"没什么,别弄出那副神色。" "还是……让二公子来吧。"令月在身后低声呢喃着,"您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啊?" 袁螭突然转身,平静地逼视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令月不敢与他对视,垂下了头。 "随我去海边走走。"他面无表情地吩咐下来。 深夜的大海,与白日迥然不同。月隐星稀,水面黯如泼墨。四下空旷,绝对无人可藏,袁螭在前,慢慢放缓了脚步。 "我知道错了。"令月抢在他开口前先开了口,"我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隔墙有耳,言多必失。" "知道就好。"袁螭无奈地叹了口气,"亡羊补牢,那也得看老天爷给不给你时间去补。" "这里……总没事了吧?"令月顾左右而言。 "想说什么,说吧。"袁螭瞥了她一眼,"但像刚才那样的废话除外。咳咳!"他转身背向了海风。 令月心下发涩,但一时也不敢刻意去出言顶撞他,"李成器下那么苛刻的命令……他也不怕逼反了你?"她胡乱地先找了话头。 "反什么?"袁螭不屑地苦笑着,"他的大军就在我身后,我的父亲和弟弟们都留在京城。小月,你见过深夜的大海吗?"他却蓦然间转了话题,"我很喜欢……" 令月缓缓地望向了海平面。她没见过海,更别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看海。漫无边际的黑,只有潮涨空荡的声音……月亮,渐渐出了云层。那一点点冷清的光亮,更增加了这无尽幽深的晦涩阴郁,只有风声和潮声,满眼极目之处,仿佛是一个能吞噬一切的巨大黑洞。令月甚至有了个奇怪的想法,这黑暗,仿佛就是那地狱忘川的人世入口……冷,她只有这一个感觉。身体冷,心更冷。 "我喜欢这种失去了明媚的沉默与包容。"袁螭淡淡地笑了,"它能抚慰你的疼痛,安静你的心灵,赐予你无穷的力量……" "我也喜欢,"令月突然想到了可以劝阻他的话引子,"这感觉,让人沉静。似抛去浮华,忘掉纷争。有一禅师说过吧,'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心'。把俗世的一切都看淡了吧,功名利禄,本就是过眼烟花,却是红尘孽障之源……佛曰,姑舍是。那就学会放下吧,犯不着拼命去得。" 袁螭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自己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令月见他没翻脸,又加了把力,"你这样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你来做暗卫,又是为了什么?"袁螭打断了她的话,突然反问开来。 "我那是……" "你说实话。"袁螭笑了。 "……我想找到我自己。"令月苦笑一声,索性真说了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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