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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大师得了画很是开心,反反复复地端详着,又来回看了向晚好半天,最后摸着花白胡子,笑着让向晚过几日来取折扇。向晚记下,谢了情,回了折兰府。

  时间刚刚好,正赶得及折兰勾玉的生日。

  向晚收回思绪,从怀里取出一个长木盒,递至折兰勾玉身前案上,红着小脸,讷讷地道:"师父,生日快乐。"

  她身上是一袭杏红曳地长裙,因为天冷,外面披着一件雪白大衣,大衣的领口袖口饰有白狐皮。向晚粉面若桃,明眸樱口,俨然画中妙人。

  "小晚有心了。"折兰勾玉也不急着打开,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发。

  向晚站在一旁看他梳头发。他修长的手执一柄象牙梳,长长的黑亮的发丝划过梳子,一丝一缕,仿佛能将什么东西缠绕。

  "师父,我替你梳吧。"向晚觉得自己被迷惑了,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收口已来不及,只好绞着手站在一旁,微有些紧张地等待发落。

  折兰勾玉不喜欢人近身侍候,这是全折兰府上下皆知的事。

  "好。"折兰勾玉心情奇好,虽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但最后还是不想让向晚难过。

  乐正礼起床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折兰勾玉一身玉白长袍坐于凳上,身后站着向晚,杏红长裙,白狐披风,替折兰勾玉仔仔细细地梳着头发,小心翼翼地扎上发带。

  这一幕犹如一幅画般,竟让他站在门外,一时忘了说话,忘了行动。

  玉陵男子十六岁举行的成人礼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称为"跳云台"。

  所谓云台,即是由四根四米多高的木柱竖成一个正方形,取一边扎以横木作梯,当事人登上云台,念完誓词,表达光宗耀祖的决心,团身抱膝,从台上跳下,以显示成人的勇敢与无畏。一般情况下,云台下会有铺着稻草的藤网,以免当事人落地时受伤,然后众人拉着藤网一齐用力旋转,欢呼雀跃,赞扬孩子的勇敢无畏,祝贺他长大成人。

  这是惯常的流程,但今天折兰勾玉的成人礼又有些不同。

  四根四米多高的圆柱竖在折兰府正中院落,呈四方形,却没有横木作梯。向晚仰头,觉得这四根柱子都快高到天上去了。

  云台四周已经围满了人,不只是折兰府的上上下下,还有那些专程赶来的表亲堂亲。一大家族人,但凡走得亲近又在家族中有些地位的,都不远千里地赶来了。折兰勾玉身为整个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在他的封地举行成人礼,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大家怎能不出席?

  成人礼由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三叔公主持。

  三叔公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深得可以夹死蚊子,两道白眉顺势而长,几乎碰到了眼睛。

  折兰勾玉跪于正前,折兰老爷子端坐在正上首,三叔公立于一旁持册宣读,其余人等站在三米以外。

  按照玉陵的风俗,孩子的成人礼,母亲必须在寺庙里斋戒祈福半个月,以求上天保佑孩子成人后平安健康。今天的成人礼,折兰夫人注定是不能出席的。

  向晚毕竟没有折兰家族的血统,又站得远了些,也听不见三叔公在那边说什么,只望着她跟前的一众女子发呆。

  折兰勾玉虽是独子,折兰家族的成员却很庞大。她立于女眷最后排,眼前一片衣香云鬓,各式香味,浓的淡的,只差将她熏晕过去。

  "咦,你是谁?"站在向晚前方的女子回过身来细细地打量向晚。女子十二三岁模样,梳着双髻,一袭鹅黄长裙,围着紫色毛围巾,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圆圆的眼睛,显得很可爱。

  向晚抬眼看她,眨了两下眼睛,不回答。

  小姑娘生气了,这面生女孩身上的衣服精致而华贵,站在最后面,身边也没个大人陪同,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真是太可疑了。

  "喂,我问你话呢!"大小姐脾气毕现。

  向晚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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