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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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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妃已经压下了火气,落座开口问道,只是她的脸越来越白,额角隐隐的脉络便愈发明显。 “回王妃,定安将军看上了香墨,向王爷开口讨了,王爷命奴才给香墨打点了下午就送过去。” 跪在那里的香墨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惊慌直进入身体,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颤抖的。 “是吗?”陈王妃则是微微一愣,随即慢慢落下高高挑起的眉梢,满面愠色尽消,若有还无地轻笑了出来,“香墨也跟了我这么些年,冷不防的我实在舍不得,再让我跟她说两句话吧!” “奴才这就去外面侯着!” 德保极为识得眼色,说完就起身而出。 陈王妃又对屋里的人道:“你们也下去吧。” 一阵衣物窸窣声后,室内又变得如死寂静,洞开的窗外晨间的雾气未散,隐隐约约在苍青之中透出浅金。桌子上仍是一盏首乌芝麻粥,陈王妃也不说话,只将粥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复将放下,才发话道:“起来吧。” 见香墨仍旧迟迟不敢起身,竟亲自拉起了香墨坐了自己身边:“我刚也是气极了,没打疼吧?” 蓄意柔和的声音,让香墨的身上不由得一阵阴寒,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道:“主子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万金之身,即便是责罚奴婢也是对奴婢的恩典。” “就是这张嘴好。模样也不赖,难怪陈瑞看上你。” 金色的光照射过来,香墨的脸庞有一半在柔和的阳光里,虽毫无妆痕仍带了一种奇异的浓艳。陈王妃伸手托住香墨的下颌,细细地看,那近似凌厉的眼里血腥沉淀下去,而浮在表面的,只剩下温和愉悦。 “待会我叫人打点些簪环首饰,就当是我给你的嫁妆,也算你没白跟了我这些年。” 说完又拿起贴身的丝帕,细细地帮香墨擦着因自己的的指甲划伤,而流出的血迹。 手势轻柔,语调却是哀伤的:“你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送过去也是委屈了你,可俗话说妻不如妾,将来没准你就是将军夫人了。” “主子,奴婢出身微寒,过了昨晚此生已不做他想。可是燕脂,她是我妹妹,才十六岁而已,奴婢走了,她又生得那副模样……”香墨一颤,忙起身重新跪在李氏眼前,满面哀求:“奴婢只求主子看在奴婢服侍您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主子开恩,脱了燕脂的奴籍,放她出府!” 陈王妃并未扶起香墨,只是定定的看着,放在膝盖上细长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握紧,抿了抿唇,嘴角现出一丝上挑的纹路,像是在犹豫着什么:“那你父亲……” “我爹他一直是肺痨缠身,承了主子的恩典才在王府一处别庄里养病,如今我去了,燕脂也去了,他自然也是随燕脂去。奴婢虽然不才,但手头还是有些积蓄,足够他们买上一处院落过活下半生了……” 陈王妃这才搀起了燕脂,轻轻笑了一声:“好了,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 笑过之后,面上又有了些惆怅。 香墨回到屋子里收拾行李时,青儿带了一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张口就是:“不知廉耻的人就是不一样,上赶子爬上人家的床!” 闭口又道:“一副卑贱奴才样,就是爬也爬不了多好,要是真爬的高了掉下来也是个摔死的命!” 按以往香墨的性子早就开了门骂回去,可是经历的一夜欢爱的身体现在连动一动都不禁微微颤抖,哪里又还有气力。 过了片刻,青儿的骂声停止了,片刻功夫门被轻轻推开,双眼已经哭红的燕脂走了进来。 “姐!” 彷徨的失了颜色的神情让香墨心中猛然一滞,好像被人狠狠拧过的痛着,可面上仍得换上一张愉悦的笑脸,轻轻拉过燕脂,叮嘱道:“你听我说,我已经求了王妃把你脱了奴籍,明儿你就带着爹离开王府,知道吗?” 耳边是夏日的蝉在唧唧地交鸣,内心如刀,此时生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姐妹的胸腹之中俱是一阵抽紧的的绞痛。 香墨的脸上因为勉力笑了,略微带了些僵硬,除此之外,没有半点表现出波动的神色。 燕脂凝视着她,眼睛深长缱绻的悲怜,远远甚于疼痛:“我对不起你,姐姐……” “没事,你自己要多加保重,找个好人家嫁了,富不富贵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人好。以后姐姐自顾不暇怕也护不了你了……” “以后我来护着姐姐!” 没等香墨的话说完,燕脂便缓缓接口,声音清柔。哭红的眼此时弯弯的笑起来,竟带了很坚定的意味。 “傻丫头!” 香墨并未多想,哽咽着将手伸出去,抱住了燕脂。然后在门外德保的催促声中,慢慢松开了手。 而这,是她们姐妹间最后一个拥抱。 定国将军陈瑞位属封疆,在东都并无官邸,按例下榻在皇城之南的贤良祠。 陈国历二百二十四年,英帝靖元二十四年九月初七酉时,一辆单骑马车载着一个飨客的女子进了贤良祠。 那马车虽是上好的青花呢纹装饰,虽全黑骏马马鬃飞扬,丰姿俊秀,虽连车檐所悬鎏金叮当都刻了陈王的徽记,仍旧改变不了离别的痛苦,以及女人卑贱的身份。 英帝靖元二十四年九月初八,午后收拾好出府行装的燕脂,随着监管的婆子在的青石路上缓步走着。 路旁虽花木扶疏,然而天空云层渐渐如的翻涌,天气亦变得阴冷起来。燕脂不觉抬头一望,只见台阁重重,一坐坐青灰色的兽脊几乎也变成铅色。 远远的有一名青衣的内侍走了过来,见了她们眉头一皱尖着嗓子呵斥道:“王爷说话就要过来了,你们还不一边跪着去!” 两面婆子一惊忙拉着燕脂避让在侧,跪伏路旁。 燕脂并不吃惊,这条路这个时分,陈王定是要去七夫人那里的,她早就偷偷打听清除。 月门洞出远远走来几人,居中的陈王年过不惑,身材已经开始发福,一身家常的蓝缎团福长袍,腰上束了一条螭龙玉带。 偷眼瞧着陈王到了近前,燕脂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狠狠的咬住唇。 能不能做到自己的承诺,就在此一举。 两名监管的婆子还来不及反应,燕脂已经霍然的扑在了陈王的脚下,未待随侍的内饰们惊呼出口,她已经抱住陈王的双腿,哀哭出声:“王爷!奴婢的爹重病在身,不堪劳顿,求王爷开恩,让奴婢继续留在王府服侍王爷吧!” 那声音哀柔婉转,只是听了便不由得魂酥魄软,然后燕脂缓缓仰起了头。 只这一瞬,陈王倒抽一口气,由慌便转了惊,得遇美人的惊。 燕脂的脸色很苍白,如雪般近乎透明,更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可怜。唇轻轻地抿着,因未涂胭脂,粉中便带了灰的颜色,犹含着泪的眼波流转,说不出的潋滟妩媚。 不由自主的陈王伸手扶起了燕脂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燕脂福身一礼,垂眸笑道:“奴婢燕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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