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杏花天(81)_冰川

八十一

　　朱照熙站在花树下，看着他的背影和远处的慈宁宫，嘴都快要咬出血来了。

　　椒馨宫旁，他又立了一会儿，想起还有一件要事要等着他去做，才又向文华殿的方向去了。

　　一踏进文华殿的苑门，小贵就急匆匆地迎了过来，向朱照熙悄声道："皇上，一切都已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妥当，就等着您回宫呢。"

　　"嗯，那就好，那就叫好戏开场吧！"朱照熙说着，就迈进了文华殿的殿门。

　　殿外，小福正在侍候着，突然发现文华殿里的所有太监和宫女又全部退到了外面，唯独不见大总管小贵出来。以他的经验，这是皇上又有了机密的事在单独向小贵吩咐。

　　"不知又会是什么事？"小福边机灵地随众人一起退下，一边寻思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靠近文华殿。当殿外的人各自散开，等待过一会儿再传时，小福一个人偷偷溜到了殿后竹影里的窗下。

　　大殿里，静悄悄的，先是听不到一丝的声响，过了半晌，才隐隐传来朱照熙的声音，又还是压低的，也不甚真切，小福隐隐约约只听到了"叶一城叶先生"这几个字来。

　　"叶一城叶先生！"当小福听清了这个名字后，他一阵激动，原来躲在朱照熙后面的那个人竟然是他，难怪藏得如此的隐秘。

　　"这个消息，太后一准喜欢。"小福想到这里，便喜滋滋地离开了窗口，向苑门口溜去，今天可真是太顺利了，苑门口一个闲杂人都没有。

　　小福迅速地闪进了苑门口那座花木葱茏的园子，这座园子，绿影重重，十分繁茂，是专门供朱照熙处理政务疲乏时，休憩放松的地方。

　　小福在一片树荫后，轻轻拍了拍手掌。此时，花后就闪出一个人影，是一个十七八岁，精精瘦瘦的小太监。

　　"把这个东西传进去！"小福走近那个小太监时，轻声说道，同时将一个小纸团顺便就塞进了小太监的手掌心里。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树后，小贵突然就出现在小福和那个小太监的面前，随即一个包袱也就从小贵的手里，掉在小福的脚下。

　　"来人，有人私偷宫里的东西！"正在小福被眼前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时，小贵这样高声地道。

　　随后，园子里的树丛和花后就现出了一支早已埋伏的御林军来。

　　……

　　朱照熙坐在书案前，一边批阅着案上的奏章，一边静待着小贵的消息。大约半个时辰后，小贵的身影出现了。

　　"怎么样？"朱照熙抬起头，看了一眼小贵问道。

　　"抓了个正着，那个帮他传信的也抓到了，是凤仙宫的一个叫双喜的小太监。皇上真是料事如神，英明神武啊。"小贵圆满地完成了朱照熙布置的任务，心里正欢喜着，所以也就不失时机地恭维了朱照熙一句。

　　"朕一点也不英明神武，因为朕这几天都想不明白小福他为什么会投向慈宁宫去？他可是和你一样，自小就在我的身边侍候了，不知为何会突然倒戈！"朱照熙听了小贵的话，没有任何的喜色。

　　"那是那狗东西没长人的良心，皇上不必为他伤神。"小贵见朱照熙竟然为小福的背叛而有些难过，于是忙开解道。

　　"他关在哪里？带朕去看看！"朱照熙道。

　　"是！"小贵答道，然后就带着朱照熙向文华殿西北角的讯室走了去。

　　文华殿的讯室，其实就是一间刑房，光线阴暗，刑具齐备，里面很是有些阴森恐怖，是专门惩治皇上身边犯了错的太监和宫人的地方。

　　朱照熙一进讯室，就看见几个太监正抡鞭狠劲地抽打着吊在半空的小福和那个叫做双喜的小太监。满屋子都是皮鞭打在皮肉上的响声，中间还夹着一声声人的惨叫。

　　"停！"朱照熙摆了摆手，然后他来到小福的跟前，看着满脸满身都是鞭痕的小福道："朕总不明白哪里就亏待了你，你竟然如此吃里爬外了起来。"说着，他一对星目就逼视着小福。

　　小福在朱照熙的逼视里，有些惭愧地垂下疲惫的眼睑。

　　"说话啊！说你为什么要背叛皇上？"小贵来到小福的面前，一把就揪住小福的领口。他和他是同时入宫，一起到朱照熙跟前来侍候的，小福做出这样的事，叫他也很是有些受伤。

　　小福看到小贵那有些伤了心的表情，不由就触动了以前的点点滴滴，他不由慨然一声道："一步错，步步错，都怪我一时贪财，才上了海总管的贼船。"说着，几滴眼泪就滴落下来。

　　"原来你就是为钱，你为了钱，你就连良心都不要了！"小贵不由就痛心疾首吼了起来。

　　"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一念之差！"小福说着，就又是一脸悔恨。

　　"那你说，你给那边传了几回信了，都传了什么？"小贵道。

　　"传了三四回了，有三月二十八那夜皇上到安王府去，有皇上那段时间经常出宫，还有皇上总去一处神秘的民宅……"

　　"哦，原来都是你，怪不得皇上好好的会突然遇刺，怪不得叶先生会被太后注意……"小贵说着说着，不由就又上气了。

　　"那在朕的跟前，太后可还有安排的人和你接应？还有谁是你的同党？"朱照熙又道。

　　"没有了，奴才再不知还有谁像奴才这么糊涂，就像被猪油蒙了心，请皇上饶恕奴才吧，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恕？以后？"朱照熙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小福道，"你这回犯的罪，朕恐怕不能饶你了！"说着，他就转过头向小贵吩咐道："给他家送上五百两银子。"说完，就径自出了讯室的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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