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杏花天(69)_冰川

六十九

　　朱照熙震惊了，震惊得都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是走进了幻觉，走进噩梦。苏苏也早就惊骇得木然了，惊惧到了极致，反而叫不出声来，只是紧紧抓住朱照熙拉着她的手。

　　一阵阴风此时也不知从何处而来，吹得无心手里的烛火摇摇曳曳，明灭不定，更为此处增添了无限的阴森气氛。

　　"皇上，这里还经过一场大屠杀！"无心在一旁，声音阴郁地道。

　　"是啊！"狄英现在似乎已经回过神来，也接过了无心的话，说道，"太残忍了，简直是惨不忍睹，微臣从事刑勘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尸骨如山！据微臣刚才大致清点，从进洞算起至这里，人骨残骼大约有过千了。而看其身边遗物，这些人皆似宫中宫女太监。"

　　"哦！"朱照熙勉强地答了一声，自古以来，皇室争权，后宫夺宠，都是极尽天下之残忍。这一点对于精通史书，又生长在皇室之家的朱照熙来说，也不是完全陌生的。可是，如此大规模的滥杀无辜，嗜血成性的狂杀暴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查，这里的事一定要查，看看到底是谁，竟做了这般的灭绝人性的事情！"朱照熙在震惊之余，向狄英下了令。

　　"是，臣遵旨！"狄英说着，就开始在尸骨山那里查勘了。无心也紧随他之后，做他的得力下手。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娘娘，我抓住他了！"大家闻声一看原来是戚惜月回来了，手里还带着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凶光时现使人惊

　　"就是他了，刚才咱们见到的黑影就是他，现在终于被我给逮住了。"戚惜月说着，就把手里的人向前一丢，那个人就趴在大家的面前。

　　朱照熙和无心等人借着烛光仔细一看，也都不由惊骇住了，眼前的这张脸真的是太狰狞可怖。"这就是刚才的那个影子？"朱照熙看着戚惜月问道。

　　"是啊，这个怪物我已经见到过几次了，上回我和娘娘去拢碧宫，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他，后来我们又在偏殿见了他一次，只是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里的机关，所以几次都叫他跑掉了。"

　　"不错，就是他了！"苏苏也看了那怪物一眼，肯定地在一旁说道。

　　"哦！原来拢碧宫里作祟的人就是他啊？"朱照熙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怪物道，"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深宫里装神弄鬼？"

　　那个怪物见朱照熙沉着脸，就吓得战战兢兢，缩成了一团，丑陋的眼睛里闪着恐惧的光。

　　"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快说！"戚惜月见怪物躲躲闪闪，就是不答话，就忍不住上前，在他的后面踢了一脚。

　　"别，惜月！他看起来很胆小呢，你别吓他了，让他先定定神再说话！"朱照熙仔细地观察那个怪物一会儿后，这样说道。

　　那怪物听到朱照熙忽然温和的话，黑豆似的眼睛闪闪发起光来，只见他快速地爬过来，向朱照熙连连磕头，嘴里不断发出"咿呀咿呀"的奇怪声音。

　　怎么回事？戚惜月情知不好，忙上前扳开那怪物的嘴，只见白森森的两排牙齿后，一片空洞，仔细一看，就看见还未伤愈的半条断舌。

　　"谁，这是谁干的？"戚惜月吃惊地叫了起来，很明显，他的舌头是最近几天才断掉的。

　　怪物见戚惜月问，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哭声呜呜咽咽，凄惨至极，听得周围的几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戚惜月见怪物哭个不停，心里也是又气又恨，她好不容易才抓到他，原想能从他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东西，没想到……于是她只好无奈地向朱照熙道："皇上，不知谁这么手快，把他的舌头给弄断了，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哑巴。"

　　"是不是和他一起的那个人干的？我们发现他，只有那个人知道。"苏苏在沉思了一会儿后这样推测道，因为她那天亲眼看到这个怪物和一个高个儿的人在一起的。

　　"有可能，可那个人又是谁呢？他现在又不能说话了，也不能告诉我们啊!"戚惜月遗憾地看着怪物，陷入了无奈境地。

　　朱照熙见事情成了这个样子，也是焦急，而又无计可施。想了一会儿后，他才又问那怪物："你读过书吗？会写字吗？"

　　怪物怔怔看他，摇着头。

　　"那你可懂得手语？"戚惜月听见朱照熙问怪物话，又不甘心地凑了过来，说着，就开始用手比画起哑语来，她曾经在安王府假扮过哑女，所以对哑语很精通。

　　可怪物还是在摇头。

　　"算了吧，他也是才被人弄坏舌头的！"朱照熙无比失望起来，他叹了一口气道，"原本朕还以为找到他，就是找到很多线索呢，现在看来，他对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无心听到朱照熙充满失望的声音，沉吟了一下道："皇上也不要太早就灰心泄气，其实这个人即使现在变成了哑巴，对我们也未必就一定没有帮助。"

　　"你是说，他可以……"朱照熙经过无心提点，马上就明白过来，脸上也就又露出微微的笑意来。

　　"对啊！咱们现在不是苦于对这拢碧宫的地下秘道，理不清究竟吗？他可是好极了的活地图！"狄英也猛然拍手笑道。

　　于是，大家又出了砖洞，在怪物的引导下，把这秘道里他们还不知道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临到从拢碧宫出来时，天都已经近四更了。

　　无心和狄英自去出宫回府，戚惜月将那怪物带回她的住处。朱照熙和苏苏则一起向椒馨宫走来，一路上，风凉露重，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但相携的手却拉的更紧了。

　　黎明的曙光渐渐从窗纸上透了进来，东方也显出一抹鱼肚白。

　　朱照熙无奈地在春宵苦短中起身了，和苏苏依依而别，苏苏一直将他送到宫苑门外，看着他向晨霭中的早朝的太和殿走去，直至最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丛丛林林的殿宇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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