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杏花天(54)_冰川

五十四

　　太后见无人答她的话，就扭头大声道："海德……"

　　海德是太后慈宁宫的管事太监，他听到太后叫他，忙躬身出来道："奴才在，太后有什么事敬请吩咐。"

　　"把这院里的管事给哀家找来，哀家好好地把几位娘娘送到这儿，怎么丽嫔就突然殁了，哀家要好好地问他的罪，治治这些个目无主子的大胆的奴才！"太后说着说着，气咻咻地就激动了，手也一阵乱晃。

　　"是！奴才这就去抓！"海德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就立刻出去了，一会儿就带进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太监。

　　那太监见到太后和皇上，面色一下就惨白了。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把他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太后见到那个太监，立即面就青了，当即就下了诛杀令。

　　立即，太后身后就出来了几个太监把那胖太监往外拖，那胖太监死命地叫"太后，太后……"可终还是无济于事。很快，漆黑的外面就传来"扑通扑通"一阵声音，中间还夹杂着那胖太监鬼哭狼嚎的嘶叫声，一会儿，那声音就慢慢低了下来，成了痛苦的呻吟。到后来，就只剩下板子和皮肉相撞的声音了。

　　很快，海德跑了进来，向太后和朱照熙禀道："太后，皇上，杀丽嫔的凶手已经伏法了，乱棍杖毙！"

　　太后听到这个太监已被杖毙，似乎才解了心头的气，这时她看着死去的丽嫔，说了一会儿她生前的好处，说到动情处，还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几滴泪，完了就说道："哀家原想把几位新晋的嫔妃放在哀家身边，也好抽空教导一下，没想到，这些个大胆的奴才，竟然胡乱揣摩哀家的用心，一味虐待福贵嫔、祥嫔她们，还将丽嫔置于死地，叫哀家一片善心变成歹意。"说完，就是一阵欷?#91;哀叹。

　　叹完之后就又道："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哀家即使处死了那个大胆阉奴，但这毕竟也使后宫各处心惊，所以从今天起，哀家要知会各处，要对这些阉奴多加管束，以免以后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伤了我朝福德。"

　　看着太后在这里，虚情假意地做戏。朱照熙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冷眼看着。几十年的后宫生活，已经让这个女人，她的母亲变成了彻底的嗜杀动物，无情，冷酷，残忍，虚假，所有恶的一切。

　　见她的表演到此似乎告一段落了，朱照熙就对她道："丽嫔既然已不幸殁了，那福贵嫔和祥嫔不知母亲还要不要再继续教导下去？"

　　"不了，哀家没有那个心情了，从今夜起，让她们都回自己宫里去歇着吧！"太后摆了摆手，又道，"好好安葬丽嫔吧，对她家里的人，也要厚恤才是！"

　　"是，儿皇也是这个意思！"朱照熙顺从着太后道。

　　安排完这里的事，太后看了看朱照熙道："皇上，这里的事现在自有海德料理，你还是随哀家到慈宁宫去，哀家也好些天没有见着皇上了，心里着实有些惦记。"

　　"是，母后!"朱照熙装出恭顺的样子，这皇宫里，谁不会戴着假面具做人啊？

　　来到慈宁宫，太后的寝殿，太后拉着朱照熙坐在大炕边，香莲步履盈盈地捧来两盏新茶，太后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道："皇上这些天不待在宫里，都去了哪儿？"

　　朱照熙也呷了一口，知道这才是太后最关心的，就道，"儿皇最近去了京畿各处，儿臣以为，为帝王者，不应总高居庙堂之上，适当的时候，也应该亲临民间，感受百姓的疾苦。"

　　"哦！"太后抬起眼皮，用眼的余光扫了朱照熙一眼，说道："皇上这话，说得很是，先皇在世的时候，也常如此，只是，哀家怎么又听人说皇上最近还在宫外纳了一位婉妃，不知此事可否属实呢？"

　　朱照熙见太后问这个，知道那天朱轩熙真的进宫了，还把一切都禀告给了太后。

　　朱照熙看着太后那似有意又似无意扫过他脸上的眼神，他心里雪一样的明白，其实她对他的事可能都已经知道了，她现在这样说出来，只是敲山震虎，想看看他的反应罢了。可是，他不是蠢笨的虎，他是朱照熙，一个把心思藏得很深的人，他还得继续和她周旋，只要她还不能彻底和他撕破这温情脉脉的母子关系的面纱。

　　"是的，儿皇今天来慈宁宫就是想告诉母后，儿皇最近在宫外纳了一位婉妃，不过，那也是因为儿皇子嗣实在艰难，后宫众女总一无所出，不得已为之！"朱照熙说完，就对太后无奈慨叹了一声。

　　"不知这女子是谁家的丫头，品貌如何？"太后见朱照熙坦然承认，反倒不好深究了，只是问朱照熙道。

　　"她是户部堂吏白朴松家的小姐，叫白婉莹，品性温良，举止大方，相貌也还很端庄。"朱照熙道。

　　"哦，是吗，这就奇了？既然她是白朴松家的丫头，那安王怎么跑到哀家这里来，偏说她就是哀家指给她的王妃--李寒烟呢？"太后看了一眼朱照熙，微蹙了一下眉头道。

　　朱照熙见太后这么说，倒也一点也不吃惊，因为这些事原是他意料之内的，他早就成竹在胸。于是他搁下手里的茶碗，说道："此事儿皇也早知道了，安王白天还闯进婉妃所居的宅院，差点就把她绑走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安王，实在是这白婉莹和安王妃长得有些相似。只是那李寒烟是江南人士，而白婉莹却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氏。"

　　"是吗？她们两个竟然有那么相像，至于连安王都认错？"太后说着，就又皱起了眉头，脸上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朱照熙见太后如此，不动声色问，言语却步步逼来，就微笑了一下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是两个相貌相似的人？"

　　太后听朱照熙这么说，知道他诸事皆已安置停当，回话也是滴水不漏。遂话语一转似乎已释了心里疑团似的道："如果真是相貌相似就好，我们天朝乃泱泱大国，周边小邦都仰鼻息而存，天朝又素以纲常为治国之本，所以千万不可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宫闱丑事，叫天下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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