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杏花天(2)_冰川

二

　　纱帘重又被放了下来，可是影影绰绰地楼上已多了一个女子，白色纱里看不见她的容颜，只见一个曼妙的修长倩影，慢慢坐下，轻轻地调起琴音。

　　"咚……"仿佛几声泉流，未成曲，已有情。

　　人群一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人们的目光都向楼上投去。

　　这时，一阵琴声从纱帐里飘出来。犹如天籁般美妙动人。初时，缓慢清幽，如山间小溪水，明澈灵秀，经几次低回曲折，琴音渐开阔，宛如春江滔滔，水天漫漶。再后来，琴声愈来愈激越，竟似波涛拍岸，千重雪浪，夺人心魄。正当琴曲奏得让人如醉如痴时，骤然，一阵急风吹来，吹落了枝头无数粉瓣，漫天都是飞舞的落花，白色的纱帘一瞬间也被高高卷起，一时间，纱卷花飞，飞花逐纱。盛芳楼被笼在一片花雨里，如梦如幻中，一位紫衣女子在帘后突显，她低垂螓首，青丝如碧，肌肤如雪，宛如素娥仙子，在纷纷而落的花瓣雨里，正以玉葱之指拨弄瑶琴。

　　"啊……"人们都呆了，痴了。

　　"美啊！"有人喃喃自语。

　　"月里嫦娥！"有人在叹息。

　　"瑶池仙品，看一眼，此生足矣！"有人在感慨。

　　……

　　白衣公子也痴了，那帘后的蓦然一现让他如睹天人，禁不住心旌摇曳。

　　他呆呆地站着，白色长袍沾满落英，而空气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湿意，天空不知何时下起细微的雨来。

　　怔了一会儿，白衣公子突然大步向绮红院的大门走去，身后的书童忙跟了上去。

　　盛芳楼上，坐满了名门显贵。白衣公子在楼上的边角寻得一个座位。和他的书童坐了下来，向四下里打量。

　　"贾将军出手阔绰，千金拔取头筹。我等才有机会聆听妙曲。"有人道。

　　白衣公子闻听此言，见前面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知道他就是刚才五百两听琴的贾将军。可他心思都在刚才惊鸿一现的佳人苏苏身上，他只向她看去。果然，近处再看，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色如春晓之花，态比颦颦西子，说不尽娇媚风流之态。

　　"这样的人，竟落风尘。"白衣公子心下不由惋惜，叹了一声。

　　"小侯爷到。"一声洪亮的声音在楼上响起。

　　白衣公子随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华衣男子在几个壮汉的相拥中出现在楼上，他正是金陵崇武侯之子尹飞，大约二十岁，面相也算细致，只是眉间一丝阴郁，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楼上的一群人都恭敬地站起，向尹飞行礼。云娘也媚笑着向他道万福，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将他让到最前面的一张桌子前。尹飞很霸道地坐了下来，向云娘道："听说苏苏姑娘今日出阁，原要早来的，只是京里有客来，耽搁一会儿。"

　　"小侯爷是百忙的贵人，能踏足我们绮红院，就是给我，和苏苏天大的脸面了。"云娘半娇半谄媚地答道。

　　"苏苏姑娘怎不来见礼。"尹飞谄媚的话听得太多，并不见得有何表情，只是问着苏苏。

　　"苏苏，小侯爷来了，还不快过来见礼。"云娘叫苏苏道。

　　苏苏只得起身，款款而行，来到尹飞面前，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

　　尹飞的目光在苏苏的脸上停留一会儿，才收了回来。

　　云娘向尹飞道："我们家苏苏姑娘不仅曲子弹得好，书画，对弈，无所不精，是金陵脂粉群里的第一才女，最是懂得风雅。不知小侯爷要对对吟诗，还是要作画听曲？"

　　尹飞阴笑了一下，转瞬即逝。缓缓道："哦，苏苏姑娘真是名不虚传，天姿国色，本侯想邀她进府一叙。"

　　"这……"老鸨为难起来，看着苏苏不语。

　　"谢侯爷厚爱，可苏苏不愿前往。"看着云娘的神情，苏苏知她胆怯，而且她闻听小侯爷荒淫好色，声名不佳，若去侯府，断没有好结果，于是她断然拒绝道。

　　"你出来就是做这生意的，怎么今天如此让本侯扫兴，我出五千金，你看如何？"尹飞很不耐烦，更是不屑。

　　"我不愿意，请侯爷不要强求。"苏苏斩钉截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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