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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夜风蚀骨,桂香凛冽。

  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燃烧出灼眼的黄色。越发显得夜深人静。

  弦歌迎着风口站立。

  符雪迟望着她,轻声道:"心情不好?"

  弦歌身体微微一僵,然后便笑了,"很明显吗?"林因那小子就没看出来,她以为她表现得跟平常一样。

  符雪迟抿唇,又问道:"是因为那个人吗?"

  那个人?弦歌稍稍愣了下,笑着点头,"嗯,就是那个浑蛋。"

  两个人靠得很近,微风将她身上的味道拂来,符雪迟半合双眼,忽然,眉头一皱,"你喝酒了?"

  弦歌拿手比了比,"只喝了一小杯。"

  符雪迟眉头打了个结,骂也不是,不骂又说不过去,"我怎么不知道怀孕的人还能喝酒?你想害死你肚子里的孩子?"

  "啊?"弦歌明显地一怔,愧疚地低头,"我不知道……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符雪迟顿生一股无力感,就好像看到一条活蹦乱跳的鲜鱼,却要求他空手去鱼鳞的感觉。

  弦歌低垂着脑袋,眸光黯淡,"我可以吗?我怕我生出来的孩子会……"

  "弦歌!"符雪迟厉声,捧住她的脸,目光如炬,"不要胡思乱想。"

  弦歌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自嘲地笑了笑,"说起来,明明我才是怀孕的那个人,雪迟你却懂得比我还多呢。"

  符雪迟也自嘲道:"那是因为,我曾经以为我会成为父亲的。"他扬眉一笑,"那个人的确是个浑蛋,本来你的这些担心都应该跟他说的,他居然还让你喝酒?那么,需要和我聊一聊吗?或者,需要我去帮你揍他一顿?"

  弦歌笑吟吟地迎风而立,"边走边聊吧。"说着,她和符雪迟并肩而行,撩了撩长发,"我们吵架了。"

  符雪迟淡淡道:"早就猜到了。"

  "我一直把符家放在第一位,我会为符家的事担心忧虑,鞠躬尽瘁。虽然是这样,但有时候仍会觉得烦,我会在心底偷偷地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担负这些?我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伟大。我以前的作为,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伟大,不忍心辜负别人的期待,不忍心背叛父亲的遗言。很多时候失败了,也不过是情绪低落。"弦歌的眼眸波光流转,脚步微微一顿,她指着心口的位置,"可是,听那个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这里疼,难受得想哭。"

  符雪迟也停下脚步,仰望苍穹,"你爱上凌悠扬了?"

  弦歌不语,若无其事。

  符雪迟放低视线,望着她的脸,许久,淡淡道:"你爱上他了。"这一次,没有疑问。他懂她,他了解她,不用语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足矣。

  弦歌站着不动了,乌黑的眼眸中似有氤氲之气,她的唇角却是微微扬起的,"雪迟,如果有一天,凌悠扬在我心中的地位高于歧阳城了,那时,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悲剧,抑或是喜剧?"

  符雪迟半晌无言,淡淡道:"只要没有冲突,那就什么事也没有。"

  弦歌半仰着脑袋,娇俏白皙的脸庞在黑夜中透出神秘的气息,"如果,避免不了冲突呢?"

  符雪迟沉默。她想要的并不是答案,这样的问题,在她心中恐怕早已想过千遍万遍,所以他沉默,等着听她接下来的言语。

  "要么,因叛国而被天下所弃。要么,因背叛凌悠扬而被他怨恨终身。"弦歌深深叹了一口气,笑道,"这样说起来,第一种情况的遭遇会更差,我若为他放弃所有,等到有一天,当我失去了他的爱情,我就真的什么也剩不下了。"

  "何必给自己设一个死局?"符雪迟的目光中略带怜悯,"你现在所做的,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两难的局面发生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这叫未雨绸缪。"弦歌低头叹道,"唉,也不过是胡思乱想。雪迟,其实,我心里一直有这样的害怕……"

  "你可以把你的担心和害怕跟凌悠扬说,他是你的夫君,是要陪你走完人生的人。"符雪迟神情苦涩,强作镇定,"夫妻之间,应该更信任。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弦歌又不说话了,她侧目凝望雪迟的瞳孔。背后靠着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清香洋溢。银色的月光偷偷溜过树叶的缝隙,细细碎碎地倾洒在地面。

  "我没想爱他的。"

  "我了解。"符雪迟微笑,伸手折下一小簇桂花,插在她发际,"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所谓夫妻,是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以找他倾诉,他软弱痛苦的时候也可以到你这里来寻求安慰。快乐共享,苦难共当。"符雪迟望着她,"弦歌,你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别太在意这个婚姻的目的,你以前怎么跟他相处,现在也可以。扪心自问,你是因为爱而跟他在一起,还是因为其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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