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堂尽西宫春(66)_王子道

六十六

　　西雪咳了声，"纯昭容的画像美，但尚不及她人美，怪不得皇上看入迷了，就是我也喜欢的紧。真是一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儿，皇上宠爱纯昭容果然是没错的。童大人也乐得为纯昭容画一幅美画呢。"

　　那个白净的画匠答话，"臣早已听闻过许多关于两位娘娘的话，人说贵嫔盛气婉仪娇憨。臣兴致所至才画了一幅，若贵嫔娘娘喜欢，臣也可以为娘娘作画。"

　　西雪摆手，温言道，"不必了，有劳大人。我觉得大人的家兄画得甚好，皇上，你觉得怎样，若是好的话，不如就将就这幅画挂进去。可惜臣妾身子痴肥丑陋，不及纯昭容的轻盈，皇上若怕烧了眼，就让它挂在大明宫也是好的。"

　　魏扶风听出她话里的酸味儿，这才收回视线，拍拍她的手笑笑，"西贵嫔就是有孕，也是最美的母亲，朕喜欢还来不及呢。朕还等着咱们的小皇子出世呢。等他会叫朕父皇时，朕就送一份大礼给他，还要大大嘉奖他的母亲。"

　　西雪娇笑地倚靠进他怀里，魏扶风安抚地拍拍的她肩头，"好了，你也累了，快回大明宫歇歇，朕改日去看你。眼见足八月了，平时也少走动点儿，小心身子。"

　　西雪的笑容僵了下，还是说道，"臣妾告退。纯昭容有时间可要来大明宫走走。皇上，臣妾这就退下了。"

　　恕充容突然插话，"贵嫔盛气婉仪娇憨，盛气也有些贬味儿，娇憨两字却是实在的赞美呢。"

　　西雪回头冲恕充容冷笑，真真的冷笑，不加掩饰，"恕充容你这是什么话，你的话是说我做人盛气了，我不过是小小的贵嫔，你何苦与我为难。"

　　恕充容别过头，懒洋洋一句，"就是瞧不惯有人，仗着自己有孕在纯昭容面前张扬。也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有人偏要用自己的幸福去奚落别人的伤心处。我今儿就是为纯昭容叫屈又怎么了。纯昭容，难道说你就真没半点难过？"

　　这苗头就这样转到我头上，恕充容的用心可见一般，只可惜她不知道我和西雪交情，挑拨离间用得高却没有作用。

　　我回话道，"贵嫔娘娘的天姿国色是有目共睹的，贵嫔娘娘的身子是她的，也是皇上和大魏朝的，更是我们众多姐妹的。所以我心里只会为贵嫔娘娘高兴，哪来的半点不请愿，我还等着小皇子出世叫我声母妃呢。

　　恕充容涨红脸，简贵人宽慰她，"娘娘何必闹气，都是姐妹，哪分你我。纯昭容娘娘那话说得好，这小皇子是咱们大家的。只会为他担心，怎么会去妒忌？娘娘莫要在意了。"

　　西雪笑笑，"罢罢，皇上还在呢，咱们要斗嘴儿也别在皇上面前，不然皇上还以为咱们姐妹不合呢。皇上，臣妾先退了。"

　　她走后，恕充容等人也离开了，那个白净画匠和他哥哥也要退下了。

　　突然那个童大人说道，"端庄大方的仕女，固然姿色可人，可也不及娘娘一笑百媚生。女人的美有很多种，冷艳高贵什么都不及娇憨二字。皇上，臣的话逾越了。但臣以为娇憨的女子胜这世上千百种美好。"

　　魏扶风的心情显然很好，连连喊赏。等得只剩他跟我两人时，魏扶风问道，"今天你好像很开心，是不是听着别人的赞美，比我说来更好听。"

　　我故意点点头，"是呀，子建不觉得这话说的好听吗？这个童大人颇有子建的风范呢。说起好话来头头是道。"

　　他笑不出来，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真的喜欢听别人说，别的男人说的好话，比我说的好吗？"

　　我扑哧笑出来，魏扶风的脸色更加难看，我笑不可支，"是好听，不过没有子建的授意，我想没有任何男人敢在后妃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他愣愣，一把抱住我，"你这个小坏蛋，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没有你的授意，怎么会有人说话逗我开心，连画匠都找这样富趣的人来。

　　你的心思我都知道的，想让我喜笑颜开，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不再宠爱容妃，那就是最令我开心的事了。

　　"贵嫔娘娘，你怎么还在这？"是简贵人的声音。

　　我回头，看见西雪慌慌张张离开的身影。不知怎的，我生出不好的预感。

　　魏扶风摸摸我的脸颊，问道，"怎么发呆了？西贵嫔可能是想我去陪陪她，自从她有孕之后，越发娇气了。但是我想多陪陪你，西贵嫔心地宽阔，你改日送个礼，她就不会闹气了。"

　　是吗？我疑惑着，西雪为什么要偷听？

　　次日起来，我还是带着婉言上大明宫去看看西雪。

　　魏扶风知道我的心思，却不知我与西雪的交情，他深怕西雪为难，所以留下琛洛陪我过去。

　　对这个人的好坏我不能明白地做出判断，毕竟他穷凶极恶的模样，我曾亲眼见过。

　　而且他竟然是皇帝的心腹，还曾在大明宫当差，又辗转到了芙陌殿，又到皇后跟前服侍，最后却成了皇帝心腹，挤掉曹得全的位置自己做了内务府总管，有这样心计的人不得不防。

　　琛洛大概也知道我对他的观感，凡事跑前跑后，梳洗用膳伺候的极为周到，我还是冷着一张脸。

　　直到进了大明宫的门，我才喊住他，"公公升迁得好快呀，不到一年光景，公公就高升到皇上身边服侍了。而我有幸得公公关照了几日，但到底西贵嫔娘娘才是你的主子，就是不知公公的这份心思除了瞒我，还有没有打算过贵嫔娘娘的念头？"

　　他突然跪下磕个响头，然后起身回话，"奴才琛洛身为奴才，该服侍哪位主子不是奴才说了算，奴才从不认主子，今天是谁的人就为谁尽心，他日易主也不会对前主子不利，娘娘大可不必担心。奴才就娘娘的事，从没透露半句。"

　　我不以为意，今非昔比，绝不是他一句知道什么能吓到我的，"我的事你能知道多少？公公在皇后娘娘那服侍，何时又知道我的事，你不怕被处个诬陷主子的罪名，我还替你担心呢，毕竟我还是很欣赏你的。"

　　琛洛点点头，笑得古怪，"娘娘看来已经准备好要如何在后宫翻云覆雨，奴才衷心地预祝娘娘心想事成马到成功，将来娘娘飞黄腾达的时候，千万记得提拔提拔奴才。"

　　"公公何须提拔，再往上皇上该怎么封你才好，公公才真的是飞黄腾达了。再说我如今的日子已是很好，再好我没有想过了。能被皇上宠爱，就是我们这些后宫女人最好大的福分了。公公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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