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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十章杀机初露

  转眼皇帝已在此留宿了半月。那日我落水后,关于我的伤势,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但热闹的程度,绝不及皇帝入水救我的事。

  即便是十四王爷救的我,皇帝为了我劳师动众的行径,亦让如今的芙陌殿,闻风而动前来探视的人络绎不绝。 

  久违了的蓝瑶章,面色苍白,强颜欢笑着:"知道妹妹落了水,我在含元殿那可真是心急,无奈皇上下了旨,不许任何人来打搅你,所以才拖到了今日。我看到妹妹,便想着当时的情景,这才难过得哭了起来。妹妹可别怪我。"

  婉言递了湿绢上来,"请瑶章娘娘擦把脸吧。娘娘这一哭,叫婉仪娘娘如何安慰?不知理的人,还以为婉仪娘娘怎么你了。"

  蓝瑶章接过,轻轻擦拭着眼角,生怕弄花了妆容,她将绢子丢给婉言时,盯着婉言狠狠地剐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哟,真个忠心的奴才。婉言哪,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好说歹说,我也是你前主子,可没见你这般维护过我。"

  婉言笑道:"瑶章娘娘折杀奴婢了。往日您是我主子,奴婢自然忠心与您。如今,婉仪娘娘是我的主子,我当然就该忠心与她。这是做人的本分,奴婢学不来,那吃东家饭望西家锅的事,更不会过河拆桥。再说,婉仪娘娘比不得您的手腕,奴婢身为大宫女,处处为婉仪娘娘警醒,自是应该的。如此,还望娘娘您千万莫怪。"

  一旁一个淡绿冬衣,梳高鬓的丽人笑了,"蓝瑶章,纯婉仪身子尚弱,你也别逮着个把子,在这吵闹不休。"

  蓝瑶章愣愣,笑出来:"良妃娘娘,我这说的是玩笑话呢。娘娘竟也听不出来么?"

  良妃皱着眉头,"玩笑话?你蓝瑶章是什么人,本宫心里自然有数。你别仗着皇上对你的几丝宠爱,就得意忘形了。纯婉仪虽位分在你之下,他日未必你不唤她一声娘娘?你这嚣张样儿,真个该让皇上好好瞧瞧。"

  蓝瑶章呛了声,左右横了眼我跟婉言,匆匆离去。几个薄有姿色,贵人打扮的小主,在她走后才说个没完。我断断续续听了些,无非是说"婉仪娘娘请宽心,这蓝瑶章跟婉仪娘娘是没法比的。宫里谁个不知,皇上在芙陌殿留宿了大半月。这样的福分,就是贵妃娘娘也不曾有呢。只怕婉仪娘娘身子舒爽了,皇上又要晋您的位呢。娘娘要是高升了,可千万记得提点我"之类的话儿。

  良妃又把这几个骂了顿,"瞧你们说的什么话儿,不知天高地厚,宫里除了贵妃娘娘,哪有一晋再晋的妃子,你几个说这话,不只要为纯婉仪招祸,连你们也别想好过。还不回自己的寝宫去!"

  "良妃娘娘息怒,怪臣妾调教无方。"

  一直不吭声的素衣斜鬓打扮的女子缓缓说道。良妃软下口气,"恕充容,哪里关你什么事,即便由你教习宫规,本宫相信你也尽力了。恕充容行事,从来是尽十分气力,处处恪守规矩,连皇后娘娘也极尽赞赏呢。"

  恕充容相貌并不出众,甚至有些发福,圆润的下巴,略略成双,笑态恭顺。她微微轻笑,说道:"良妃娘娘谬赞了。臣妾做得并不是很好,凡事尽力而为罢了。"

  良妃微微颔首,"怪不得皇上也称赞恕充容的平和亲近,因此每月总会有一两天留宿崇笙殿呢。而本宫已经很久没有见着皇上的面了。"

  略有埋怨的口吻,良妃侧头看我,"纯婉仪可别记挂在心,这只是本宫的一句牢骚。好了,本宫也不打搅你了。你安心养病,记得上永安宫来看看本宫。不过,如果纯婉仪先上长春宫,就不必来看本宫了。"

  良妃走后,恕充容也起身,笑着:"纯婉仪往后可是大忙人了,我也不敢叫你上我那看看,倘使妹妹得了不伺候圣驾的空,来崇笙殿的话,我也很会很欢迎。我可不管,妹妹先去了哪儿呢。如此,我告辞了罢。"

  "这几个一宫的主子,说起话来,到是各有千秋。"终于没了外人,我笑着与婉言说道。

  婉言点头,思索片刻,说道:"奴婢在宫中多年,早就见识了这几个主子的厉害。皇后自不必说,虽无宠爱,却得皇上信任。良妃原是很得宠的,皇上专宠了她一年,自从有了容妃,皇上便日益冷落了良妃。而三年前因为良妃叔父的官场贿赂案,皇上大怒,不过念在她是功臣之女,才保有了她的地位。前年三月,皇上大醉下宠幸了她,良妃因此生了个龙女,仗有那个爱对皇上撒娇的公主,这才翻了身。"

  我点点头,皇帝的宠爱的确令人迷醉,似真似假的绵绵情语,忽而柔情切切的举止,被他宠爱的女子又怎会不失神。

  然而,皇帝也可以宠爱别人,宠爱你恨你怨的人,而你还得跟对方笑脸相向,比如容妃。

  我对良妃生出丝惺惺相惜的感觉。好在,这个良妃有了龙裔,又是个公主,应该可以平稳一生。

  "那么,那个恕充容呢,看来甚是平凡。"我问。

  "恕充容,奴婢只知宫里分了三派人马,为首的当然是皇后,容贵妃,良妃。奴婢在宫中多年,那些与之相关的人恩宠荣衰,此起彼伏,时常落马。只有这个恕充容,从采女中选,最低的待诏掖庭,一路平稳的晋升至正四品的充容。没有特别的宠爱,亦无龙裔傍身,家世清贫,恕充容的路,走得平平当当。"

  我听了这话,不由得笑,"婉言,真的要感谢有你在我左右,除了你之外,我相信绝不会有人再对我说这样的话。即便有,也是为了她背后的人而说。"

  婉言笑笑,"主子,奴婢说这番话,是希望主子选好了路。主子有了想法,奴婢才好将这信笺交出来。"

  我心头有了算计,不想原以为只要顾忌容妃,如今却是你不去算计的人,暗里却算计着你。我叹口气,做不出选择,只得哪天找了西雪做决定。

  婉言交出来了一纸信笺,殷红的字迹,很熟悉,"朱雀啼,棠梨香,白头宫女梨畔险,莫道言,秋芙盛恩隆,已不记此事,如知闻梨来"。

  姑姑?闻着字迹,浓浓的血腥味儿,我立刻变了脸色,"快,婉言,准备冬衣,我要立刻上长春宫。"

  "主子,奴婢觉得眼下,你还是不要上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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